十点整,邓佳鑫走进酒店大堂。
左航已经等在那里,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微湿,像是刚冲过澡。他抬头看见邓佳鑫,嘴角扬起一个熟悉的弧度,仿佛昨晚的粗暴与沉默从未发生过。
"早。"左航接过他的包,"睡得好吗?"
邓佳鑫微笑:"还不错。"
他今天特意穿了高领衫,遮住脖颈上的印记。左航的目光在那处停留了一秒,什么也没说,只是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洛杉矶的阳光依旧灿烂。他们像往常一样去了圣塔莫尼卡海滩,左航教他玩飞盘,两人在沙滩上追逐笑闹;中午去了那家左航最爱的汉堡店,邓佳鑫依然只点沙拉,左航依然会偷走他盘子里的小番茄;下午逛了Getty艺术中心,左航站在梵高的鸢尾花前,突然说这颜色像邓佳鑫演出时常穿的那件衬衫。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场排演好的戏。
———
晚上回到酒店,邓佳鑫的手机响了。童禹坤发来视频请求,背景音嘈杂,像是在排练厅。
"鞋买到了吗?"童禹坤的脸挤在屏幕里,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邓佳鑫把手机转向床上的购物袋:"限量版,按你发的图片找的。"
"太棒了!余宇涵生日趴就在下周,你赶紧给我寄——"
"我带回去。"邓佳鑫打断他,"我改签了机票,大后天出发。"
屏幕那头的童禹坤愣了一下:"这么急?不是还有一周吗?"
"乐团临时加了排练。"邓佳鑫语气平静,"你能来接机吗?东西有点多。"
"当然!"童禹坤凑近屏幕,突然压低声音,"等等...你脖子怎么了?"
邓佳鑫下意识拉了拉衣领:"蚊子咬的。"
童禹坤眯起眼睛:"洛杉矶的蚊子挺会挑地方啊,专啃喉结?"
浴室水声停了,左航擦着头发走出来,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水珠顺着他的腹肌滑下,没入毛巾边缘。
"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邓佳鑫匆忙切断视频。
左航走过来,湿漉漉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谁啊?"
"童禹坤,问我购物的事。"邓佳鑫把手机放到一边,"我改签了机票,大后天走。"
左航的动作顿了一下:"怎么不早说?"
"临时决定的。"
空气突然变得凝滞。左航松开他,走到窗边点了支烟。夜色透过玻璃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Elena明天约我去听爵士乐。"他突然说,"就是你上次没去成的那家店。"
邓佳鑫正在整理购物袋的手指微微发僵:"玩得开心。"
左航转过身,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你不问点什么?"
"问什么?"邓佳鑫抬起头,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我们不是心知肚明吗,各取所需。"
左航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掐灭烟头,一言不发地走进浴室。水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更猛。
邓佳鑫坐在床边,慢慢折叠着给童禹坤买的衬衫。每一条折痕都压得一丝不苟,就像他这些天精心维持的假象。
———
第二天早晨,邓佳鑫醒来时左航已经不在房间。
床头柜上放着早餐券和一张字条:「有事先走,晚上见。」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邓佳鑫把字条对折,塞进钱包夹层。他独自去餐厅吃了早餐,然后租了辆车,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开。
太平洋在阳光下呈现出瑰丽的蓝色。他停在一处观景台,给童禹坤发了条消息:「你记得订花,余宇涵生日。」
童禹坤秒回:「你说我定什么花好?多少支?」
邓佳鑫想了想:「白玫瑰吧,99支。」
发完这条,他突然觉得可笑——自己连朋友的生日礼物都准备得如此用心,却要假装不在乎左航和Elena的约会。
手机震动,是左航发来的照片:一杯威士忌和舞台上的爵士乐队。没有文字,没有Elena入镜,但邓佳鑫能想象她坐在左航身边的样子——黑发红唇,指尖随着节奏轻敲杯壁,就像大学时代那样。
他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沿着海岸线行驶。
———
晚上九点,邓佳鑫回到酒店时,左航已经坐在大堂沙发上等他。
"去哪了?"左航起身迎上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香水味——不是他惯用的那款。
"随便逛逛。"邓佳鑫晃了晃手里的纸袋,"给同事买了点纪念品。"
左航接过袋子,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饿吗?"
"吃过了。"
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两人都盯着楼层数字沉默。邓佳鑫能感觉到左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侧脸上,炙热得几乎要灼穿他的伪装。
房门刚关上,左航就把他按在墙上吻了下来。这个吻带着威士忌的苦涩和薄荷烟的清凉,还有某种说不清的焦躁。邓佳鑫没有反抗,任由他解开自己的衣扣,只是在左航咬他**时轻轻"嘶"了一声。
"疼?"左航松开他。
邓佳鑫摇头,主动吻上去。
他们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左航比以往都急切,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什么。邓佳鑫闭着眼睛回应他,指甲在他背上留下红痕,心里却想着明天这个时候,左航大概又会和Elena在一起。
结束后,左航罕见地没有立刻起身洗澡,而是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窝。
"邓佳鑫。"他的声音有些哑,"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窗外的洛杉矶灯火通明。邓佳鑫望着远处的点点星光,轻声说:"晚安。"
左航的手臂僵了一下,慢慢松开。
浴室水声响起时,邓佳鑫摸出手机,给童禹坤发了条消息:「不用接机了,我直接去排练厅。」
然后他删掉了左航这些天发来的所有照片和消息。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他只需要再坚持24小时,就能带着完好无损的假面离开洛杉矶,回到那个没有左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