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界渊的裂缝虽暂合，却像道没愈合的伤口，总在阴雨天渗出黑气。清玄门的长老们闭关推演阵法，守在前线的担子，渐渐落了他们三人肩头。

这日阴雨连绵，兮易寒正在寒潭边调试新练的“霜网”，水流在她掌心织成冰纹，却总在最后一刻溃散。萧南安蹲在她身侧，尾巴卷着块暖玉替她焐着手：“别急，水要借雾的柔，才能成网。”他指尖拂过水面，雾气顿时缠上冰纹，竟真的凝出张半透明的网。

“还是你懂水。”兮易寒刚要笑，却见沈诀从雨幕里走来，怀里抱着捆刚淬炼好的金钉。他把钉子往石上一放，金属碰撞声惊得水面跳了跳：“长老说，用金钉加固裂缝边缘，再覆上你的霜网，能撑得更久。”

三人踏着雨去了两界渊。沈诀挥剑将金钉钉入岩壁，每颗钉子都泛着克制魔气的金光；兮易寒的霜网顺着金钉铺开，雾气在网眼间流转；萧南安则绕着裂缝游走，狐火如烛，将每处漏风的角落都烧得严严实实。

裂缝深处突然传来嘶吼，道黑影冲破霜网，直扑兮易寒面门。沈诀的金剑先到，却被黑影缠住，萧南安的狐火刚要跟上，竟见那黑影身上浮出层冰壳——是兮易寒的灵力顺着金剑缠了上去，冰与金死死咬住黑影，再被狐火一举焚尽。

“刚才那招，叫什么？”沈诀收剑时，雨水顺着他下颌线往下滴，语气里带了点难得的轻快。

萧南安抢先答：“叫‘金冰抱火’怎么样？”

“难听。”沈诀皱眉，却没再说别的。兮易寒望着两人，忽然发现沈诀的剑穗上，不知何时系了根金红色的狐毛，而萧南安的尾巴尖，沾着片金箔似的剑屑。

入夜后，清玄门的藏书阁亮着灯。兮易寒在翻找记载两界渊的古籍，萧南安趴在桌上打盹，尾巴圈成个团，把沈诀送来的伤药压在底下——白日里为护她，沈诀的胳膊被魔气扫到，留下道焦痕。

“找到了！”兮易寒忽然拍手，书页上画着两界渊的全貌，像只巨眼，而他们补的裂缝，只是眼白处的小伤，“真正的要害，在瞳心。”

萧南安瞬间清醒：“瞳心有什么？”

“记载说，需要至纯的金、水、火三灵根，合力催动‘三界镜’，才能镇住。”兮易寒指着书页，“可清玄门的火灵根弟子……”

话没说完，沈诀推门进来，胳膊上的伤已用狐族药膏敷过，泛着淡红：“我去。”他从怀里掏出块令牌，“这是金灵根的信物。”

萧南安摸出片火红的狐尾毛：“火灵根，我来。”

兮易寒望着两人，指尖凝出滴水珠：“那我，就是水。”

三日后的月圆夜，三人站在两界渊的瞳心处。魔气如潮水般涌来，沈诀的金令牌化作巨盾，萧南安的狐尾毛燃成火龙，兮易寒的水珠漫成江河。当三者相撞，三界镜的虚影从虚空浮现，镜面映出三人的模样——沈诀的金盾上缠着狐火，萧南安的火龙裹着水流，而兮易寒的江河里，浮着金鳞似的光。

魔气退散的瞬间，兮易寒忽然被两人同时拽住。沈诀的手劲带着金灵根的沉稳，萧南安的掌心裹着狐族的暖意，她低头，看见流霜剑的剑柄上，九尾、金剑与流水的虚影，终于彻底融成了一团。

回到清玄门时，天已微亮。沈诀忽然从袖里摸出个东西，塞给兮易寒——是个用金箔折的小狐狸，耳朵尖沾着点冰蓝色的颜料。萧南安见状，尾巴一甩，丢给她串铃铛，每只铃里都裹着颗小水珠，碰在一起，像寒潭的水声。

“喂，金疙瘩，你这手艺不如我。”萧南安挑眉。

“总比某些毛茸茸的，掉毛。”沈诀回嘴，却在转身时，悄悄把萧南安掉在他肩头的狐毛，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剑鞘。

兮易寒握着金狐与铃铛，站在晨光里笑。流霜剑在她掌心轻颤，仿佛在说，往后的路，不管是两界渊的余孽，还是三界的规矩，都有三个同伴，一起走着呢。

寒潭的水，又开始唱歌了。这一次，歌声里有金的脆，火的暖，还有水的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