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被实验室新安装的光棱镜切成七道彩虹,在周诗雨的绘图板上流淌成液态星河。王奕叼着半块烤焦的吐司从楼梯上跳下来,工装裤口袋里掉出颗螺丝,却正好滚进她昨夜调试的熵减装置——金属光泽的小盒子突然吐出粉蓝色烟雾,在两人之间织出会呼吸的光窗帘。
“你的吐司焦得像黑洞事件视界。”周诗雨用沾着荧光颜料的指尖戳了戳王奕嘴角,烟雾立刻凝成小刷子,在她手背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柴犬。王奕突然把吐司举到光窗帘前,焦痕竟变成流动的星图,每颗星星都闪烁着她们昨天互道晚安时的语气词:“嗯”“好呀”“快睡”化作不同频率的光点,在吐司边缘跳圆舞曲。
“看这个!”王奕从裤兜掏出两枚硬币,是她们上周在渡口捡的旧铜钱。当硬币碰上周诗雨腕间的红丝带,光窗帘突然展开成复古电视机画面:去年圣诞夜挤在便利店吃关东煮的场景正在快进,王奕被萝卜烫到吐舌头的瞬间,竟让硬币表面浮现出热可可雾气凝成的“笨蛋”二字,而周诗雨给她擦嘴的指尖,在屏幕上留下了永远不会消散的金色指痕。
午餐时,周诗雨发现保温杯里的番茄汤在自动分层:上层是夕阳般的橙红,下层沉淀着银河似的细碎光点。王奕凑过来时,发梢的颜料蹭到杯沿,光点立刻组成小火箭,载着番茄块在汤面巡航。当她用勺子舀起一勺,汤勺与杯壁碰撞的轻响,竟让天花板投下她们在滨江看日出时的影子——王奕替她挡住海风的姿势,此刻正被光量子临摹成会发光的浮雕。
“你的领带歪了。”周诗雨伸手去调整王奕的白大褂领带,指尖刚触到锁骨,熵减装置突然发出蜂鸣。两人眼睁睁看着对方瞳孔里闪过细碎的光,像有无数小烟花在虹膜深处绽放。王奕后知后觉地摸向口袋,掏出颗融化了一半的水果糖,糖纸黏在掌心扯出丝,却在阳光下变成透明的光纤,把她们此刻的心跳声编织成会发光的莫比乌斯环。
傍晚暴雨又至,这次的雨滴在光窗帘上弹成会唱歌的玻璃珠。周诗雨看着窗外突然笑出声——某颗珠子里,迷你版的王奕正举着扳手追着她跑,而她手里的调色盘泼出的颜料,在雨幕中凝成“别把螺丝刀放咖啡杯里”的荧光标语。更妙的是,当王奕把湿漉漉的工牌挂回脖子,牌面上的照片突然流动起来:昨天她偷偷给周诗雨画的小像,此刻正从证件照里探出头,给现实中的她别上虚拟的光蝴蝶发卡。
“该试试新发明了。”王奕从背包里翻出两个竹蜻蜓,旋翼边缘嵌着她们收集的晨光碎屑。当她们站在屋檐下放飞竹蜻蜓,两个小飞行器突然在空中对接,旋翼转出的光圈里浮现出她们的记忆碎片:第一次在实验室撞翻试剂瓶的慌乱、上周给对方挑生日礼物时的纠结、昨夜并肩看光量子拼爱心的剪影。最绝的是,竹蜻蜓尾部拖出的光带,竟写成了周诗雨今早随手画在草稿本上的句子:“熵增是宇宙的宿命,但你是我的熵减奇迹”。
回家路上,南京东路的橱窗玻璃突然变成巨型光屏。周诗雨的红丝带和王奕的银链刚擦过橱窗,里面的模特便活过来——穿白大褂的模特给穿工装的模特别上光胸针,拿试管的手与拿画笔的手相握的瞬间,满橱窗的霓虹灯都调成了她们瞳孔里的琥珀色与樱花粉。路过烘焙店时,玻璃上的水汽自动凝成她们的轮廓:王奕踮脚给周诗雨摘去头发上的竹蜻蜓碎屑,而周诗雨正用指尖给她擦掉鼻尖的颜料,倒影里的两人头顶,漂浮着用奶泡写的“一起变甜”。
深夜在阁楼,周诗雨发现画架上的未完成画作在自发补色:她昨天漏画的星空,此刻正被无数光量子填满,每颗星星都是王奕说过的傻话标点符号——问号变成旋转的齿轮,感叹号化作绽放的烟花,连逗号都成了会晃尾巴的小银河。王奕抱着改造过的投影仪爬上楼,光束扫过画布的瞬间,那些文字符号突然活过来,在她们脚下铺出会发光的台阶,每一步都踩着对方的心跳频率。
她们并排躺在地板上,看天花板的光量子正在拼写微分方程。王奕的手指无意识地勾住周诗雨的小指,方程突然变成会发光的情诗:“你是我所有无解难题的边界条件,是熵减曲线里最温柔的拐点”。周诗雨笑着转头,发现王奕睫毛上沾着颗光量子,像她每次看自己时眼里的星光。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混着晨光,在她们交叠的手上织出永远不会坍缩的量子玫瑰。
“明天做个时间暂停器吧。”王奕的声音混着光量子的嗡鸣,“这样就能把你说‘笨蛋’时的尾音,永远困在我耳蜗的共振腔里。”
周诗雨伸手戳了戳她脸颊,指尖触到的温度让整个房间的光量子都轻轻震颤。她从口袋里摸出半块水果糖,两人分着咬下的瞬间,糖块在舌尖爆发出的甜味里,她们听见了平行时空的自己同时说出的话——“你嘴角有糖”和“要尝一口吗”,在量子泡沫里激起永不消逝的温柔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