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

长明

晨雾漫过共生碑时，碑顶的赤晶正映着初升的朝阳。各族的孩童已在碑前的空地上嬉戏，北狄的男孩教中原的女童辨认狼星，西域的小巫女则用赤晶砂给冰原的孩子画星轨，他们腕间的共生纹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泽，像极了融化的晨露。

市集的喧闹在辰时准时响起。织工的摊位上，西域的金线与中原的蚕丝正被捻成同一段线，绣出的纹样里，狼首衔着稻穗，龙尾缠着葡萄藤，再无分明的界限。隔壁的食摊飘来混合的香气，烤饼里夹着中原的梅干与西域的坚果，摊主是位北狄妇人，正用中原话笑着招呼客人，围裙上的共生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裴琰之站在观星台的石阶上，望着远处商道上缓缓行来的队伍。驼铃与马蹄声交织着，队伍里的人们互相帮扶着跨越浅沟，中原的书生正给北狄的牧民读着沿途记下的故事，牧民则用小刀在木头上刻出故事里的景象，准备带回去给族里的孩子看。他转身看向我，眼底的笑意比阳光更暖，我们腕间的共生纹在目光相触时，同时泛起柔和的光。

艾莎在月魂树下打理着那些平衡之蕊的幼苗，各族送来的花种正围着幼苗生长，北狄的狼毒花与中原的牡丹竟在同一株根茎上绽放，花瓣边缘都带着淡淡的银纹。她指尖拂过叶片，那些银纹便轻轻闪烁，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不远处，伊拉正与中原的医者讨论着草药，书页上的图谱被标注了各族不同的名称，最终在页脚记下一个共同的名字。

太庙的钟声在午时响起，传遍了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共生碑前的篝火虽已熄灭，余温却仿佛渗入了泥土，新埋下的种子正破土而出，嫩芽上顶着的露珠里，映出天空中交相辉映的星辰。那些曾被视为界限的山川河流，此刻都成了连接各族的纽带，河面上的舟楫载着不同服饰的人们，向着同一个方向航行。

暮色降临时，我与裴琰之坐在共生碑旁，看着孩子们将收集的荧石摆成星轨的形状。最小的孩子指着其中最亮的一颗，问那是不是归墟重光时的那颗星。裴琰之握住他的小手，指向我们腕间的共生纹：“它不在天上，在这里，在我们每个人的血脉里，只要我们记得彼此相连，它就永远不会熄灭。”

夜色渐深，市集的灯火次第亮起，如散落的星辰。远处传来各族的歌声，曲调不同，却有着相同的韵律，在夜空中交织成温暖的帷幕。共生碑顶的赤晶依旧明亮，将光洒向四周，照亮了正在生长的草木，也照亮了人们眼中对明天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