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山佛寺

磨磨蹭蹭，日头挂在天空，旅游团才到庙前，途中经过规则提到的许愿树，是很普通的供游客挂祈福牌子的桃树，因为季节原因，正抽枝冒新芽。

　　寺庙前铺着青砖，四只硕大的石狮子面对阶梯下繁荣的城市群，正对大门口的祠堂已经打开门，一尊面目慈悲的佛像正怜悯地看着他们。

　　李娩与那双眼一对视，一激灵，忍不住嘀咕：“我最怕寺庙了，一直都不喜欢来，小时候我妈拉我去拜佛，我哭死都不愿意进去。”

　　游元侧头看了看年轻的女孩，有些好奇似的问：“噢，为什么？”

　　众人稀稀拉拉踏进高门槛，李娩跟在俞舟身后，脸色灰败：“神是活的，有脾气的，会发怒的。”

　　游元一愣，下意识看了眼俞舟，对方明显也听到了，回过头来，拍拍李娩的肩安慰：“神也要讲道理，不能因为生气就忘本，是吧。”

　　“噗，”李娩破涕为笑，深吸一口气面对佛像的注视：“其实是因为我老家有个发小，朝小庙里扔糖，后来被倒塌的佛像砸死了，我就不敢再面对。”

　　“小小的土佛像都能砸死人，那庙里这么大的呢。”

　　不少人被她一席话说的脊背发凉，一个妇女朝她招手：“好姑娘，别说不吉利的话，我待会去给你求个上上签。”

　　槐酒走在最前面，没有管后面他们的谈话，而是左右看，寺庙内安静地过分，没有见着僧人，他沿着祠堂往右走，终于看到个扫地的和尚。

　　“方丈，请问住持师傅在不在寺内？”槐酒礼帽询问。

　　老和尚抬起有些浑浊的眼，他青灰的皮肤蜿蜒着和剧院内鬼影如出一辙的黑色血管，摇了摇头：“住持不在，施主去寻空心吧。”

　　空心？这或许是个法号，首座的法号。

　　槐酒微微眯眼：“空心师傅在哪？”

　　老和尚抬手一指禅院：“施主请沿着莲花池走，看见柳树左转，空心的房前种着佛手花。”

　　“多谢。”

　　槐酒回到祠堂，他们已经开始烧香拜佛，俞舟从门外进来，手里拿了一把香，递给槐酒一大半：“上香还得自己买呢，给。”

　　“什么香？”槐酒拿起来在眼前打量了一会儿。

　　“普通佛香。”俞舟说，伸出四根手指：“四十一捆，一捆二十根。”

　　槐酒：“……”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那一大把一根价值两块的香，短暂的沉默，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没想到俞舟会直接买这么多，他们是上香还是给佛祖发微信啊。

　　“因为这里的香有限，买了没法补货，就想着多买一点，以防万一呢。”俞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红塑料袋，在空中抖了两抖，将香装进去：“这玩意可脆了，包起来。”

　　槐酒将香放进口袋，拿了三根出来，进到祠堂里，气温比外面低很多，凉飕飕的，浸进骨头里。

　　不少人已经拜完佛，他们买的单支，这样划算，俞舟提着红口袋靠在门口柱子上，慢悠悠开口：“话说，我有个想法。”

　　有人看他：“什么？”

　　“规则说每天只需要祭拜一次佛祖，但是没说是哪个佛祖啊，寺庙里这么多佛像，每个都拜一拜安全点吧。”

　　三支香一座佛，寺庙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就算只拜有供台的也得十几二十座吧，众人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早有意料的如游元和另外几个乘客，提了一口袋香靠边站。

　　有人火急火燎去抢香，正好空出位置，俞舟站到槐酒身边，点上香，祭拜时，他却不闭眼，而是用余光注意着槐酒。

　　“你是在敬佛祖还是在敬我？”槐酒没睁眼，却知晓他的小动作。

　　被发现，俞舟索性光明正大盯着他：“反正我不敬佛祖，不如敬你。”

　　“我不是愿望神，什么也给不了你。”槐酒将香插在盆里，侧头迎上视线，那双眼虹膜是铅灰色的，倒映出两个自己。

　　俞舟将香也插入盆中，笑容不变：“我敬神明，不要求愿望，我敬神，因为我爱神。”

　　同一时刻，三支香齐齐对半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