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几人在黑水岛相遇,但是师青玄和师明仪却不知所踪,就连夏栀慕也不知道,但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如果自己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师青玄会被怎么样无人知晓。
花怜二人崩开棺材被一览无余,裴茗认出花城,对他拔剑相向,师无渡一定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于是他一把推开裴茗,厉声道:“这一路上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把我们诱到黑水鬼蜮有什么目的?青玄呢?”
谢怜已经习惯这种场面了,娴熟地转移话题,道:“风师大人还没找到么?裴将军不是去捞他们了吗?”
裴茗摊手道:“本来要捞着了,水师兄一个大浪打来,冲散了。”
师无渡道:“裴兄你不要搞错了。我不起浪,海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接着出来,你根本捞不到他们!”
谢怜忙道:“别激动别激动,那个……风师大人和地师大人在一起,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夏栀慕在心中反驳他:在一起才可能有更大的事。但是眼下他们二人生死未卜,夏栀慕微微担心。
师无渡哼道:“地师?地师有什么用!高不成低不就,他又不是武神,法力还不如青玄。”说到这里,他似乎才想起,师青玄已经一丝法力都没有了,面色微凝,住口不言了。
裴茗也道:“先别太担心。只要没对上玄鬼,地师大人应该也能应付。”
花城笑道:“天劫都追着你打到黑水鬼蜮境内了,你们把他的水域搅得乱七八糟,还指望这一带的主人没发现?”
忽然,师无渡的长命锁强烈震动,他顺着指引跳入黑水湖中。
谢怜道:“裴将军!你别下去,你现在脚边就有尸体,快回海滩去做棺材准备离开,我下去!”夏栀慕也抢着一起下去,三人一齐跃入水中。然而,黑水湖底,除了湖水异常冰冷,居然并无异常。而且和黑水鬼蜮的“入水即沉”不同,这水明显能浮人,和寻常的湖水无异。谢怜心觉怪异,主动往下游去,不一会儿便游到了湖底。水下没见到什么奇异的机关,也没见到风师和水师。他蹙眉思索片刻,向上游回。片刻过后,谢怜破水而出,吸了几口气,抹去脸上湖水,这才发现,岸边景象,已经不一样了!
几人上了岸,看到师无渡,师无渡一见谢怜便双眼一亮,举手道:“武神!来得好!快,用你们武神的方式解决掉它!”
谢怜一脚把大门的锁踹断,师无渡立刻冲进去,里面突然冲出一堆人,这群人个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双眼无神、衣不遮体,肮脏得仿佛十年没有洗澡,胸前肋骨一排排凸出来,双手乱抓,捶胸顿足,甚为可怖,嘴里还鬼吼鬼叫,如同一股奔涌的浊流泄出,师无渡简直被惊呆了。没冲几步,脚下猛地一个趔趄,那地竟是极滑,险些摔倒。而且铁牢内还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谢怜和夏栀慕在外面尚未进去都闻到了,屏住了呼吸,师无渡则以袖掩口鼻,继续往里冲,终于喊出来了:“青玄?!”
牢内黑漆漆的,私下都是呜咽的哭声和奇怪的窃窃私语。半晌,一个声音道:“……哥……”
果然,师青玄就跌坐在铁牢最深处,倚靠着一面墙。墙上是铁牢里唯一一面高窗,窗外漏入的月光映得他整个人都惨白惨白的。而他身旁,围满了一群肮脏不堪的怪人。有的浑身生满烂疮,有的在学猪叫,有的当自己是只鸡正在啄米,有的正抱着师青玄,一边痛哭叫一边他宝宝,竟都是疯疯癫癫的。
夏栀慕忍着怒火,站在一旁看他们兄弟俩,师青玄身上的确是脏兮兮的,腿上流了点血,但似乎也没什么了,道:“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来的,一个浪打来晕过去了,醒了的时候就到这里了。我这是一点小伤,不碍事!明兄伤的比较重。”
几人这才发现,明仪就躺在一旁地上,脸色极差,却不是不高兴的差,又青又紫的,交替变幻。谢怜道:“地师大人这是怎么了?”
师青玄道:“好像给海里的东西咬中了,那些骨鱼的牙和刺生着绿藓,都是有毒的!我把身上带的药都给他用了,但是……唉。”
师无渡再也不能忍了,道:“如此令人作呕的恶趣味,这黑水沉舟的品味也不怎么样。青玄,我们走!”
他抓起师青玄就往外拖,师青玄却道:“我还好,不用扶。”架起了明仪,这才缓缓出了铁牢。
但是,师明仪已负伤,虽不知毒性有多厉害,还是越早离开越好,恐怕等不了那么久。思忖片刻,谢怜道:“这位黑水玄鬼虽然隐居海外,但他自己应该不会永远不出去吧。难道他想要出去时,都必须得渡过一整片黑水鬼蜮才行吗?”
师无渡道:“嗯,你说的很对。这岛上一定有一个地方,可以使用缩地千里。”
于是,几人兜兜转转进了一间屋子,夏栀慕主动上去敲门,敲了几声无人应,直接把门打开,眼前是一具森森白骨,众人缓缓步入殿中,稍稍靠近那黑衣白骨。谢怜一面细细打量着它,一面道:“这是什么人的尸骨?为何会被供在这里?”
夏栀慕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这具尸骨应该就是原地师的,几人打量着这具突兀的白骨,师无渡却扫了两眼就走开了, 道:“只要这东西不会站起来挡我们的路, 他是什么人都不重要。地师大人,你看这里可能缩地千里……”谁知,话音未落,那具尸骨却突然扬起了头,猝不及防,向他扑去!
多亏谢怜眼疾手快, 一掌劈下,那尸骨被他手刀砍倒在地,散为一堆凌乱的骨架。师青玄道:“哥!”
师无渡虽被突袭,却还算镇定,方才也只退了一步,道:“这尸骨怎么回事?还有魂魄未散,附在上面吗?”
谢怜站起身来,道:“这尸骨分明已经一丝魂魄都没有了,否则,方才我们靠近的时候也不会觉查不到异样的波动。”
谢怜道:“我想,方才水师大人一定是刺激到了它,才使得它突然之间凝聚了所有残余的力量,来了这么最后一下。”
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谢怜道:“魂魄既已散尽,罢了吧。”将那尸骨敛好,重新摆上神台,双手合十,拜了几下,师青玄也过来跟着他胡乱拜了两把。几人在这幽冥水府中乱转了一阵,此地空无一人,那传说中的黑水玄鬼并不在家。水府结构复杂,设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偏殿,其中一间尤为隐蔽,尤为狭窄,门扇外描绘着奇异的咒文,正是使用过缩地千里后残留下来的痕迹。
师明仪是行家,看了一眼便道:“这是个单向阵法。”师明仪手指蘸了蘸他伤口的血,勉强立住,准备画阵了,道:“去到哪里?哪个先来?”
谢怜道:“那肯定是地师大人你先来啊。你有伤在身。”
师明仪却摇了摇头,道:“这阵每用一次就得重新补过,你们都不会画,我得留下来补阵。”
师青玄道:“那明兄我陪你到倒数第二个好了。”
师无渡道:“你陪什么,你现在……你留下来陪也没用,赶紧先走,去东海边!”
师青玄却道:“现在大家都差不多的没用,无所谓。这次并不关明兄的事,却累得他如此受苦,我……”他叹了口气,道,“我实在过意不去。”
花怜二人走后,夏栀慕紧随其后,但是在目的地等了许久也不见得风水地三师,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连忙尝试通灵,刚好遇上谢怜和灵文在通灵阵里谈话,前面没听到,但是听到谢怜最后说了句:“来不及了。”夏栀慕听此话连忙往菩荠观方向赶,到菩荠观屋里,映入眼帘的是戚容四仰八叉的睡姿,呼噜打得震天响。谷子也一条死鱼般地横在戚容肚子上。郎萤则一个人规规矩矩蜷在一旁的角落里盖了几件衣服。
门外花城抱着谢怜,见来者,警觉起来,夏栀慕顿了顿,随即感受到了菩荠观的灵力波动:“移魂大法?”花城不语,点了点头,得知谢怜使用移魂大法到师青玄身体里后,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没有放松警惕:“花城主,您与黑水玄鬼关系不错。”花城皱了皱眉,抬头看着她,夏栀慕继续说道:“师明仪就是黑水玄鬼吧,或者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贺玄,想必他也是你上天庭的眼线之一吧,您陪他演戏报仇,您则获得上天庭的所有情报,互利共赢。”花城冷不丁地开口:“既然知道,那便不要插手此事。”
夏栀慕被说得心头一揪:“他们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交由他们自己解决,但是我不会坐以待毙在一旁看着青玄死,他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也很愧疚,不都说不知者无罪吗…”说出最后一句话事,她确实带着一丝私心,不知者无罪?自己受了这么多苦,而害自己吃苦的人却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丝毫心虚地享受着本不该属于他的一切,而且还害死了自己一家,换谁会没有一丝怨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