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之誓

潮湿的洞穴里，发光苔藓在岩壁上缓慢脉动，将三张疲惫的脸庞映成深浅不一的幽绿色。朱志鑫背靠石壁坐着，受伤的左臂垂在身侧，指尖不时滴落暗红血珠。苏新皓用撕开的衣料蘸取苔藓分泌的荧光液体，正往他伤口上涂抹。

"这可比狼族的草药疼多了。"朱志鑫倒吸着冷气，肌肉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荧光液体接触伤口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腾起几缕带着苦味的白烟。

苏新皓的指尖顿了顿，月光石般的瞳孔在暗处微微收缩。"血族的伤药都这样。"他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蜷缩在他们中间熟睡的苏辰，"忍忍。"

苔藓突然集体闪烁，洞穴深处传来水滴坠入水潭的清脆声响。朱志鑫猛地抓住苏新皓的手腕，受伤的手臂因这个动作又渗出新鲜血迹。"你儿子手臂上是什么？"

苏新皓转身时带起的气流掀动了苏辰额前的碎发。少年露在衣袖外的小臂上，蛛网状的血色纹路正在皮肤下缓慢蠕动，如同有生命的红色溪流在开辟新的河道。那些纹路在发光苔藓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追猎印记。"苏新皓的指甲瞬间变得锋利，划开自己掌心，鲜血滴在苏辰手臂的血纹上。血珠没有滑落，反而被那些纹路贪婪地吸收。"血族皇室用来标记叛徒的诅咒。"

洞外传来翅膀拍打空气的密集声响，像是暴雨前兆。朱志鑫用没受伤的手掀开苏辰的衣领，更多血纹从锁骨位置向心脏方向蔓延。"你早知道会这样？"

"混血儿成年时血脉会互相吞噬。"苏新皓的犬齿刺破下唇，血珠顺着下巴滑落，"我只是没想到......"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苔藓的光突然变得刺目，苏辰眼皮下的眼球开始快速转动。

朱志鑫突然按住脖颈，指缝间渗出黑色液体。苏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瞳仁变成两轮缩小的血月，暴涨的指甲深深扎进朱志鑫颈侧的血管。少年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黑色纹路从伤口处像藤蔓般向朱志鑫肩膀攀爬。

"松手！"苏新皓的暴喝震得洞顶苔藓簌簌掉落。他双手抓住苏辰的手腕，皮肤接触处腾起血雾。少年发出痛苦的尖叫，却更加用力地抓挠朱志鑫的伤口，黑色液体溅在苔藓上，发出腐蚀般的声响。

朱志鑫的吟唱声突然切入这片混乱。古老的狼族语词在洞穴中回荡，他染血的手指在苏辰胸口画着复杂图腾。银光从图腾中渗出，与苏新皓释放的血雾在空中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紫光。

"继续唱！"苏新皓的衣袍无风自动，更多血液从掌心涌出，在空中凝结成悬浮的符文。那些符文旋转着组成锁链形状，一根根刺入苏辰的身体。少年弓起背脊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指甲从朱志鑫脖颈里拔出的瞬间带出黑色血箭。

朱志鑫的吟唱变得断断续续，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他锁骨位置。苏新皓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旋转的符文上。血链骤然收紧，苏辰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像断线木偶般倒下，胸口浮现出交织的血色与银色封印。

洞穴剧烈震动，苔藓集体熄灭了三秒。重新亮起时，岩壁上剥落的苔藓露出被掩盖的壁画：持剑人影站在双月之下，剑尖滴落的血珠化作漫天蝠群。

"你用了折寿的禁术。"朱志鑫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他撑着岩壁想站起来，黑色血液从嘴角溢出，"那些符文是......"

洞外传来刺耳的尖啸声打断了他。透过垂落的藤蔓缝隙，能看到血月之下数以千计的蝙蝠正在集结，它们组成的箭矢阵型直指洞穴入口。最前排的蝙蝠突然同时发出人声："叛徒苏新皓——"

苏新皓把昏迷的苏辰塞进朱志鑫怀里，割破的手掌按在洞口的岩壁上。血液渗入石缝，形成半透明的血色屏障。"带他从后面走。"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那些蝙蝠是阿尔维娜的眼睛。"

朱志鑫扯下颈间狼牙项链按在苏新皓染血的手心里。"狼族圣地往北半日路程。"黑色纹路已经爬到他下颌线，"这能暂时掩盖你们的气息。"

血色屏障外，蝙蝠群突然散开重组，变成巨大的箭矢形状。第一波撞击让整个洞穴簌簌落灰，苏新皓后退半步稳住身形，屏障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朱志鑫抱着苏辰退向洞穴深处的阴影，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新皓割开另一只手掌，新鲜血液注入即将破碎的屏障。岩壁上的预言壁画在血光中若隐若现，持剑人影的轮廓与苏新皓的背影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