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回程的高铁上，纪昂睡得东倒西歪。

他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重重砸在许沉穗肩上。许沉穗正在看手机里的案件分析，肩膀一沉，转头看见纪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还沾着早上吃的驴打滚的黄豆面。

许沉穗轻轻抬手，用拇指抹掉那点粉末。纪昂在睡梦中咂了咂嘴，无意识地往他颈窝里蹭了蹭，头发扫过锁骨，痒痒的。

乘务员推着零食车经过，许沉穗竖起食指抵在唇前，摇了摇头。

---

北京西站人潮汹涌。

"让让！让让！"纪昂拖着两个行李箱横冲直撞，"许沉穗你快点！地铁要来了！"

许沉穗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手里拎着承德买的纪念品——一对避暑山庄造型的冰箱贴，包装盒上还绑着纪昂非要系的蝴蝶结。

"急什么。"他看了眼时刻表，"下一班三分钟后到。"

纪昂一个急刹车，转身时背包带勾住了许沉穗的衬衫扣子。两人被迫停在闸机口，像两只笨拙的螃蟹。

"别动。"许沉穗低头解缠绕的带子，呼吸拂过纪昂的耳尖。

纪昂突然安静下来，鼻尖飘过许沉穗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承德阳光的味道。

"好了。"许沉穗退后半步，"走吧。"

地铁车厢里挤满晚高峰的上班族。

纪昂护着许沉穗挤到角落，手臂撑在车厢壁上，形成一个脆弱的保护圈。许沉穗的行李箱卡在他两腿之间，随着列车晃动轻轻撞击他的膝盖。

"纪念品没压坏吧？"纪昂低头问。

许沉穗摇头，发梢扫过纪昂的下巴："你买的那个木雕骆驼......"

"怎么了？"

"掉了一只耳朵。"

"什么？！"纪昂差点跳起来，被许沉穗按住肩膀。

"骗你的。"

纪昂瞪大眼睛，随即笑得露出虎牙："许沉穗！你学坏了！"

列车驶入隧道，车窗倒影里，两人的身影短暂地重叠在一起。

---

分别的路口，暮色渐沉。

"明天见？"纪昂踢着脚下的石子，"图书馆还书。"

许沉穗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

"两点！"纪昂讨价还价，"我请你喝奶茶。"

"......两点半。"

"成交！"纪昂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塞过去，"给，生日礼物提前送了。"

那是个小小的承德避暑山庄模型，屋檐下挂着铃铛，风一吹叮当作响。许沉穗愣了一下——他的生日其实还有半个月。

"走了啊！"纪昂已经跑出老远，背影融在夕阳里，"明天别迟到！"

许沉穗站在原地，铃铛在掌心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

纪昂回到家，把脏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机。

从裤兜里摸出个东西——是许沉穗的钢笔，不知什么时候顺来的。他转了转笔杆，发现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JA& XCS」

纪昂对着灯光看了好久，突然笑出声，把钢笔小心翼翼地放进书桌最下面的抽屉。窗外，北京的夜空难得能看见几颗星星，和承德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手机震动，许沉穗发来一张照片——冰箱贴已经贴在了他家冰箱上，旁边是那对歪歪扭扭的字母缩写。

「明天记得带伞」

纪昂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回复：「知道啦，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