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时装周后台**
更衣间的灯泡滋滋闪烁,像濒死挣扎的萤火虫。
冉雨霖对着化妆镜调整腰间的硬币银链,金属贴着她腰侧的皮肤,冰凉而沉重。二十七枚硬币,来自二十七个国家,每一枚都被打磨得极薄,边缘锋利如刀片。
"Rain,五分钟后开场!"
助理慌张地递来一件半透明的纱裙,后背完全镂空,只有两条细银链交叉固定——这是品牌方临时更换的压轴造型,为了完美展示她腰间的"硬币腰带"。
"我不穿这个。"
"设计师坚持......"
"那就换人。"
冉雨霖抓起自己的黑色高领打底衫套上,布料瞬间吞没了所有硬币的光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法语的咒骂,但她只是平静地拧开矿泉水瓶,吞下两片止痛药——昨晚彩排时,一枚硬币的边缘割破了她的皮肤,伤口还在渗血。
更衣间的门突然被撞开。
"你他妈知不知道这场秀有多重要?"设计师Jean-Paul冲进来,香水味混着浓重的烟味,"M集团的人就在前排!"
冉雨霖的手指顿了一下。
"谁?"
"Marcel Ma!那个中国商业帝国的太子爷!"Jean-Paul激动地比划着,"他点名要看你戴那条硬币链子走秀!"
矿泉水瓶在她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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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台入口处**
音乐骤然变得尖锐。
冉雨霖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站在黑暗的通道里,腰间的银链被后台灯光照得发亮。这是她第一次为Jean-Paul走秀,也是她职业生涯中唯一一次妥协——最终她同意穿那件露背纱裙,但坚持在腰间系了自己的黑色丝巾。
"记住,"Jean-Paul最后叮嘱,"走到尽头定点时,把丝巾扯下来。"
第一缕追光灯打在身上时,冉雨霖感觉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T台像一条发光的河流,而她是逆流而上的鱼。摄影师的闪光灯如暴雨般砸来,她却只听见硬币相撞的清脆声响——十八岁生日那天,马嘉祺把第一枚硬币放进她手心时说:"以后每去一个国家,都给我带一枚回来。"
尽头处,她看见了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男人。
五年时光把那个少年变成了另一个人。马嘉祺穿着暗纹西装,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铂金戒指,正侧头和身旁的金发女郎低声交谈。他的轮廓在强光下像被刀刻出来一般锋利,只有耳垂上那颗黑痣还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冉雨霖的手指搭上腰间的丝巾。
全场屏息等待这个被时尚圈津津乐道的"扯丝巾"标志性动作。她却突然改变路线,径直走向T台边缘的消防通道。
后台瞬间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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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楼梯间**
黑暗中有打火机咔哒的声响。
冉雨霖扯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冷的金属楼梯上。烟味从上方飘下来,混着某种熟悉的木质香——马嘉祺以前用的那款须后水,她曾在无数个清晨闻过这个味道。
"你违约了。"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比记忆里低沉许多。冉雨霖抬头,看见火星在黑暗中明灭,勾勒出他夹着烟的修长手指。
"哪一条?"她听见自己声音嘶哑,"是没扯丝巾,还是没死在五年前?"
烟头被摁灭在扶手上。马嘉祺一步跨下三级台阶,西装面料擦过她裸露的后背。他左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右手却精准地找到了她腰间的银链——
"第三枚硬币,"他的指尖碰到某个凸起的刻痕,"2019年6月11日,伦敦希思罗机场。"
那是奶奶去世的第二天。
冉雨霖猛地推开他,链条在黑暗中发出凌乱的声响。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腰侧滑下——伤口又裂开了。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她后退一步,"这些硬币全是你当年随口一提的玩笑话。"
安全出口的绿灯照在马嘉祺脸上,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痛苦。
"不是玩笑。"
他解开西装袖扣,慢慢卷起左袖。在手腕内侧,有个硬币大小的纹身——是那个被水渍晕开过的日期"0610",但下面新增了一行小字:"Everywhere with you"。
冉雨霖的银链突然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她转身要走,却被马嘉祺一把扣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放开。"
"先处理伤口。"他脱下西装裹住她,"你流血了。"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Jean-Paul的怒吼。马嘉祺迅速把她推进旁边的储物间,在门关上的前一秒,冉雨霖看见他摘下了那枚铂金戒指,放进西装口袋——
内侧刻着的根本不是林妙妙的名字。
而是"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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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间**
黑暗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马嘉祺单膝跪地,用领带按压她腰间的伤口。他的睫毛在应急灯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和十八岁在天台教她数学题时一模一样。
"为什么回来?"冉雨霖盯着天花板。
"时装周是我投资的。"
"我是说,"她的指甲陷进掌心,"为什么现在回来?"
马嘉祺的手停顿了一下。
"因为昨天,"他声音很轻,"是你离开我的第五年零三个月又十四天。"
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撞开。刺眼的光线里,冉雨霖看见经纪人惊恐的脸和马嘉祺助理举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是八卦媒体刚发布的头条:《爆!M集团太子爷与神秘亚裔超模更衣室密会》。
照片里,马嘉祺的嘴唇离她腰间的银链只有一寸之遥,像在亲吻某种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