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雨夜带着香根草和潮湿石板路的气味。
冉雨霖躺在私立医院的病床上,腰间的伤口被重新缝合,麻醉剂的效力正在消退。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百叶窗在墙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像监狱的栏杆。
"医生说伤口感染了。"
马嘉祺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内侧那个硬币大小的纹身。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旁边是两片白色的止痛药——他知道她讨厌胶囊。
"时装周取消了。"冉雨霖盯着天花板,"Jean-Paul说要起诉我。"
"他不敢。"
马嘉祺拿起床头的病历本翻看,眉头越皱越紧。在"既往病史"那栏,赫然列着:2021年伦敦,急性胃出血;2022年米兰,过度疲劳导致的短暂性失明;2023年纽约,肋骨骨裂......
他的指关节泛白,病历纸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你的经纪人没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马嘉祺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前拨通了电话:"立刻收购Jean-Paul品牌51%的股份......对,就现在。"
冉雨霖抓起水杯砸过去。玻璃在墙上炸开,碎片溅到马嘉祺脚边。
"够了!"她的声音嘶哑,"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
"我不是在弥补。"他转身,手机屏幕还亮着收购合约的页面,"我是在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纱布边缘隐约露出硬币银链的轮廓。那条链子现在被医生剪断了,二十七枚硬币散落在急诊室的托盘里,每一枚背面都刻着日期和地点:
**2019.6.11 伦敦希思罗机场**
**2020.1.5 巴黎蒙马特高地**
**2021.8.19 米兰大教堂**
......
最后一枚是三天前在巴黎时装周后台刻的,还没来得及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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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
冉雨霖从噩梦中惊醒,发现马嘉祺睡在病房的沙发上。
他蜷缩在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里,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清晰可见——那枚刻着"Rain"的铂金戒指现在戴在她的小指上,尺寸大得可笑。
床头柜上多了个丝绒盒子。冉雨霖打开它,呼吸一滞——里面是那条被剪断的硬币银链,但每一枚都被重新打磨过边缘,用极细的铂金环串联起来。最末端新增了一枚硬币,上面刻着:
**2024.3.28 巴黎圣路易医院**
**"Welcome back"**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马嘉祺在沙发上动了动,衬衫领口滑开,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纹身——是个微型银镯的图案,内侧依稀可见"霖"字的轮廓。
冉雨霖的指尖碰到自己颈间的相盒。五年了,她第一次打开它——奶奶的照片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后是马嘉祺的字迹:【我找了你五年,等了你五年,现在换你等我三天】
落款日期是时装周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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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
"你养父在楼下。"
护士来换药时随口说道。冉雨霖猛地坐起,输液针头在手背上扯出一道血痕。马嘉祺立刻按住她的肩膀:"别动,我去处理。"
"你不知道他有多——"
"我知道。"马嘉祺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颈侧的疤痕,"三年前在苏黎世,他派人打断了我两根肋骨。"
病房门被推开。养父Richard穿着考究的三件套西装,手杖点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手里捧着束白色马蹄莲——冉雨霖母亲最讨厌的花。
"我亲爱的女儿,"Richard微笑着,"听说你昨晚出了点意外?"
他的目光扫过马嘉祺,突然变得锐利:"马先生,私闯他人病房是违法的。"
"是么?"马嘉祺亮出手机,"那非法监控、经济操纵和故意伤害呢?"屏幕上是份加密文件,标题为《林氏珠宝对冉雨霖的五年监控报告》。
Richard的手杖突然砸向床头柜,玻璃水壶应声而碎:"你以为这些能威胁到我?"
"不能。"马嘉祺平静地说,"但这个可以。"
他按下遥控器,病房电视突然播放起监控录像——画面里Richard正在和Jean-Paul密谈:"确保她永远不知道那场车祸的真相......对,就是她父亲醉酒被撞死那次......"
冉雨霖的血液瞬间结冰。
录像继续播放:"M集团的小少爷查得太紧了......不如让冉雨霖亲眼看见他订婚的新闻......"
电视突然黑屏。马嘉祺站在电源前,手里拿着冉雨霖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分钟前刚收到的银行通知:【账户入账 27,000,000.00 GBP 汇款人:Marcel Ma】
"二十七枚硬币,"他看向冉雨霖,"一枚一百万英镑。"
Richard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后退两步,手杖在地板上打滑:"你不可能有这些证据......"
"因为证人已经死了?"马嘉祺从公文袋取出行车记录仪,"很不巧,当年撞死冉叔叔的司机,临终前把它交给了我父亲。"
录像里清晰地显示:1998年那晚,冉雨霖的父亲确实喝醉了,但他是被一辆突然变道的黑色奔驰逼向路中央的——那辆车的车牌属于林氏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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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
病房终于恢复安静。
冉雨霖看着窗外塞纳河上的游船,腰间的伤口灼烧般疼痛。马嘉祺坐在床边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螺旋。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试过。"马嘉祺放下水果刀,"五年前在机场,我买了比你早一班的飞机。"
他掏出钱包,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登机牌:2019年6月11日,S市飞伦敦,经济舱。
"那你为什么......"
"飞机延误了。"他苦笑着,"我到希思罗时,看见你跟着Richard上了那辆劳斯莱斯。"
夕阳把苹果染成血色。冉雨霖突然想起那个被她扔进泰晤士河的钻石硬币——背面刻着"S市·2019",正是她离开那天的日期和地点。
"所以这五年......"
"我买下了你走过的每个秀场。"马嘉祺指向她腰间的硬币链,"包括你第一次当模特的伦敦地下室,和你胃出血住院的那家诊所。"
护士来送晚餐时,发现病人不见了。病床上散落着二十七枚硬币,窗户大开着,夜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楼下停车场,冉雨霖拽着马嘉祺钻进出租车。她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死死攥着那枚铂金戒指:"带我去看。"
"看什么?"
"所有你买下的地方。"
出租车驶向戴高乐机场。后座上,马嘉祺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人搂进怀里。冉雨霖听见他的心跳声,和五年前在出租屋阳台上偷听到的一模一样——沉重、疼痛,却依然鲜活。
"第一站去哪?"他问。
冉雨霖按下车窗,让夜风吹散眼中的雾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