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密谈

暴风雪裹挟着碎玻璃灌进车厢的刹那，严浩翔条件反射地护住怀中文件袋。贺峻霖猛打方向盘迈巴赫积雪覆盖的林间小道上划出蛇形轨迹，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越野车亮起远光灯。

"低头！"

贺峻霖的肘关节撞上严浩翔锁骨，第二颗子弹击穿后窗的瞬间，挡风玻璃上炸开的蛛网状裂痕将月光折射成无数碎片。严浩翔的太阳穴突跳动，里充斥着安全气囊爆开的化学粉末，轮胎摩擦冻土的尖锐声响中，他看见贺峻霖左手腕表表面浮现出雷达状红点。

车身剧烈震颤着撞开图书馆腐朽的木门，飞溅的木屑擦过严浩翔脸颊。贺峻霖踹开变形的车门，拽着他滚落在积满灰尘的大理石地面上。远处传来越野车急刹的声响，贺峻霖反手将车钥匙扔进壁炉，爆燃的火焰瞬间照亮穹顶残存的彩绘玻璃——审判天使举着剑刺向跪地文人的图案。

"你早知道会遇袭。"严浩翔攥住贺峻霖正在包扎的左臂，医用绷带下渗出的血迹呈现不新鲜的褐红色。壁炉里燃烧的《春逝》残页飘起火星，照亮对方镜片上瞬息即逝的裂纹。

贺峻霖突然扯开严浩翔的衬衫领口，纽扣崩落的声音在空旷图书馆产生回音。藏在衬里夹层的微型录音笔被抛进火堆，塑料熔化的刺鼻中，严浩翔看清他无名指内侧的墨迹——那是自己七年前签售会用的特制墨水才会留下的靛蓝色。

现在信了？"贺峻霖撕开西装内衬，取出平板电脑划亮屏幕。监控画面里许之正在翻检迈巴赫残骸他捡起沾血的《雾岸项目》文件时，耳麦里传来贺老爷子管家的英式腔调："确保严先生拿到的是完整版录音。"

壁炉火焰突然窜高，映亮他们身后布满蛛网的公告墙。泛黄的文学新人奖合影里，十七岁的贺峻霖站在领奖台阴影处，目光穿过欢呼的人群，牢牢锁定正在接受奖杯的浩翔。照片角钉着半张被烧焦的退赛声明，贺峻霖三个字的签名被火舌舔去了最后一笔。

严浩翔的指尖触到照片玻璃框上的裂痕，与此刻图书馆彩绘玻璃的破损位置完全重合。贺峻霖突然按住他后颈迫使他低头，第三颗子弹击碎了他们头顶的吊灯。水晶碎片雨中，许之的声音从正门传来："浩翔？我知道你在里面。"

贺峻霖的膝盖压住正在燃烧的《春逝》残页，火焰舔舐过他西裤的羊毛面料，却奇迹般避开了那张印有咖啡渍的扉页。他将平板电脑塞进严浩翔手中，屏幕上正在接收的新邮件标题是《终审评委集体辞职声明》，附件里琳南珍珠耳环的高清特写，耳钉背面刻着贺氏子公司"文渊阁"的股票代码。

"从后门走。"贺峻霖推倒禁书架堵住走廊，中世纪禁书目录的手写体与当代文学奖档案在飞扬的尘埃中混杂。他扯下领带缠住流血的手臂，铂金袖扣在火光中划出冷冽的弧线——那上面刻着《春逝》初版发行日期。

许之的脚步声停在禁书堆另一侧，金属打火机开盖的脆响让严浩翔想起前世自杀前听到的最后声音。贺峻霖突然扳过他的下巴，沾血的手指在《春逝》扉页空白处写下：他们不知道录音笔有云端备份。

图书馆深处传来老式电梯启动的嗡鸣，贺峻霖瞳孔骤缩。严浩翔看清电梯控制面板上贺氏家徽的瞬间，贺峻霖已经拽着他扑向通风管道。生锈的金属网割破西装面料，许之的怒吼与电梯井里传来的机械运转声重叠在一起。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地下藏书室，贺峻霖踢开碍事的古籍箱，露出嵌在墙电子保险柜。虹膜扫描仪亮起的蓝光里，严浩翔看见柜门内侧贴着张便签：第七次签售会，你问我为什么买二十本《春逝》。

"老爷子的人十分钟后到。"贺峻霖将霰弹枪塞进严浩翔颤抖的手里，自己却拿起本装帧考究的《原》初版。琳南的签名页被撕去一半，露出底下严浩翔七年前写给某位"忠实读者"的to——那字与贺峻霖留在便签上的一模一样。

藏书室顶灯突然爆裂，黑暗中传来电梯停靠的机械提示音。贺峻霖划亮点燃《荒原》，跳动的火光照亮保险柜深处成排的录音带——每盘标签上都标注着严浩翔历年演讲的日期。当燃烧的书页飘向通风口时，严浩翔听见许之的皮鞋踩上了地下室的铁楼梯。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