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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无月明

第五大章第三节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被凝滞,小磊盯着眼前突然闯入的徐凡茸,眼神里满是警惕与不耐。他双臂交叉在胸前,语气冰冷又带着驱赶的意味:“我这里就一个床,要嘛和我睡,要嘛出去睡。”话一出口,连墙角的蜗牛都似乎因这突兀又冒犯的话语,顿住了缓慢爬行的动作。

徐凡茸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杏色衬衫下的胸脯剧烈起伏,被雨水打湿的刘海黏在额头上,更衬得她此刻狼狈又愤怒。“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拔高,带着几分尖锐,“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随便就能对陌生女人说出这种话?”她猛地将怀里抱着的帆布包甩到一旁的桌上,震得桌上的蜗牛养殖资料都散落开来。

小磊看着她炸毛的模样,不仅没有半分歉意,反而嗤笑一声:“听不懂人话?这是我的屋子,不想待就滚。”他伸手随意地指了指门口,眼神里满是轻蔑,“我可没闲工夫招待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徐凡茸向前跨出一步,与小磊对峙,“我是来和你谈蜗牛养殖合作的!要不是听说你在这方面有些本事,谁愿意来这荒郊野外,听你满嘴胡言!”她气得眼眶发红,伸手狠狠推了小磊一把,“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研究蜗牛,根本不懂它们的珍贵!”

小磊被推得后退两步,扶住身后的椅子才站稳。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我不配?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你也敢对我的研究指手画脚?”他突然伸手抓住徐凡茸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立刻给我滚,别逼我动手!”

“放开我!”徐凡茸拼命挣扎,另一只手朝着小磊的手背狠狠掐去,“你这疯子!我现在就报警,告你非法拘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急又怒,“我真后悔来这里,早该听人说你是个怪人!”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小磊死死攥着徐凡茸的手腕,而她也毫不示弱地瞪着他,眼中满是恨意。屋内的温度仿佛随着争吵不断攀升,连窗外的雨都下得愈发急促,噼里啪啦地砸在木屋上,像是在为这场激烈的冲突伴奏。

第二段

屋内煤油灯在穿堂风里明灭不定,小磊青筋暴起的手狠狠一甩,徐凡茸被拽得踉跄着撞向陈列柜。钢化玻璃震颤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箱内十二只白玉蜗牛受惊,瞬间将柔软的躯体缩回螺旋状的壳中,只留下空荡的呼吸孔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她狼狈扶住歪斜的生态箱,指尖触到箱体边缘未干的黏液,那是今早新孵化的幼螺留下的痕迹。

"听不懂'滚'字?"小磊森冷如刀的目光扫过她发间晃动的银色蜗牛发卡,喉结剧烈滚动着吐出带刺的字句,"需要我用蜗牛黏液把你黏在门上?"他刻意加重"黏液"二字,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那道烧伤疤痕——那是三年前冲进火场时,被融化的玻璃划过的印记。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徐凡茸抓起散落的养殖图纸,指甲在标注着"QL M-13"编号的牛皮纸上刮出刺耳声响。泛黄的纸张边缘被撕出毛边,就像她此刻几乎失控的情绪:"你以为把自己锁在这破木屋,就能当逃兵?"她突然踹翻脚边的饲料桶,燕麦粒混着苜蓿碎屑哗啦啦洒向墙角,"我偏要让所有人知道,大名鼎鼎的蜗牛专家,不过是个躲在回忆里不敢面对现实的孬种!"

这句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刺中小磊心底最脆弱的伤疤。他脖颈暴起的青筋突突跳动,三步上前揪住女孩后衣领。徐凡茸的帆布鞋在木地板上划出凌乱的黑色痕迹,帆布包被甩飞的瞬间,里面的恒温计、湿度传感器和密封培养皿纷纷坠落。培养皿在撞击中裂开细缝,淡绿色的培养液混着蜗牛卵流淌出来,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给我记住——"小磊猛地踹开雕花木门,深秋的雨幕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潮湿的雾气瞬间模糊了两人的视线,"再敢踏进这里半步,我让你连蜗牛壳都找不到!"他将人狠狠推搡出去,徐凡茸跌坐在泥地里,膝盖撞上台阶边缘的鹅卵石,钻心的疼痛让她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发梢滴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冰凉刺骨。

随着"砰"的巨响,雕花木门重重闭合,震落门框上积着的枯叶。小磊抵着门板滑坐在地,后背传来门板震动的余波,混着屋外徐凡茸远去的咒骂声被风雨撕碎。墙角那只QL M-13号蜗牛缓缓探出触角,两对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泽。它慢吞吞地爬过徐凡茸遗落的银色蜗牛发卡,螺旋状的壳口轻轻触碰金属表面,在月光下映出一道冷冽的弧光,恍若未说完的半句话,悬在寂静的空气里。

晨光顺着木窗的缝隙爬进屋内,在满地狼藉的燕麦粒上洒下细碎金斑。小磊握着扫帚的指节发白,扫过被打翻的生态箱时,听见蜗牛触角摩擦玻璃的沙沙声。昨夜争吵的余韵还在空气中发酵,那张写着“QL M-13改良计划”的图纸皱巴巴地黏在墙角,被他用扫帚尖狠狠戳进簸箕。

吱呀一声推开雕花木门,腐叶堆里突然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小磊的动作骤然僵住,扫帚“哐当”砸在台阶上。徐凡茸仰面躺在泥坑里,杏色衬衫沾满泥浆,发间歪斜的银色蜗牛发卡上还挂着晨露,睫毛凝着层薄霜,像被定格的标本。

“装什么死。”他啐了口唾沫,从墙角抄起一根竹棍,隔着老远狠狠戳向她的肩膀,“喂,醒醒!”竹棍撞击身体发出闷响,惊起附近草丛里的麻雀,可徐凡茸依旧毫无反应,脖颈处的血管在青白皮肤下隐约可见。小磊这才发现她嘴唇泛紫,脸上没了昨日争吵时的血色。

握着竹棍的手不自觉颤抖,他蹲下身,用棍子挑起徐凡茸的下巴,强迫自己凑近查看。指尖悬在她鼻下许久,感受不到一丝气息,又伸手按向她左胸——隔着冰冷的衬衫,心脏位置沉寂得可怕。“妈的!真出事了?”小磊脑中瞬间炸开警笛声,想起法医勘查现场、警察盘问的画面,那些尘封的往事和未完成的研究怕是要被翻个底朝天。

他慌忙丢掉竹棍,扯开徐凡茸领口,按照急救课学的姿势重重按压。泥水溅上他的裤脚,每一次按压都震得自己手腕发麻。当徐凡茸呛出第一口混着泥浆的水时,小磊顾不上擦额角的冷汗,一把将人扛起,跌跌撞撞冲向停在田埂边的白色轿车。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他猛踩油门,后视镜里,泥地上蜿蜒的车辙渐渐被晨雾吞没。

第三段

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白色轿车像发疯的野兽般在盘山公路上疾驰。小磊的指节死死扣住方向盘,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暴起,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机械地摆动,却怎么也刮不干净细密的水汽。后视镜里,徐凡茸歪倒在后座上,杏色衬衫被泥浆浸透,随着车身剧烈晃动,她发间歪斜的银色蜗牛发卡不时撞击着车窗,发出细碎的声响。

仪表盘上的时速表指针突破120,轮胎碾过路面接缝时的震动顺着方向盘传遍全身。小磊咬着牙,每一次换挡都重重砸下变速杆,金属碰撞声混着引擎的轰鸣,在狭小的车厢里炸响。"千万别死,千万别死..."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昨夜争吵时徐凡茸愤怒的眼神、摔门而去的背影,此刻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与眼前她毫无血色的面容重叠。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医院的蓝白招牌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小磊猛地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啸叫,车尾几乎擦着路边的护栏甩进停车场。金属车身重重撞上限位器,震得后视镜剧烈摇晃。他顾不上检查车身,跌跌撞撞推开车门,冷风裹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让开!都让开!"小磊扑向后排,膝盖狠狠磕在车门框上。徐凡茸的身体像块冰冷的石头,他瘦弱的胳膊环住她的腰,试了两次才勉强将人抱起。泥水顺着两人的裤脚往下淌,在柏油路面上汇成浑浊的溪流。怀里的重量让他踉跄了一下,肩膀重重撞上路灯杆,金属撞击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急诊大厅的自动门缓缓打开,消毒水的气味瞬间浓烈起来。小磊的白大褂已经被泥浆浸透,头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快救人!"他的嘶吼在空旷的大厅回荡,值班护士被这声暴喝惊得手中病历夹掉在地上。担架床轮子滚动的声响由远及近,小磊小心翼翼地将徐凡茸放下,指尖却久久不愿松开她冰冷的手腕。

"低体温症!准备复温毯!"护士扯开徐凡茸沾满泥浆的衬衫,露出青紫的皮肤。小磊被挤到角落,后背撞上挂号机发出闷响。他看着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突然注意到徐凡茸发间的蜗牛发卡不知何时已经滑落,掉在担架床的金属支架旁,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泛着冷光。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同样是在实验室,徐凡茸戴着这枚发卡,眼睛亮晶晶地向他展示新孵化的蜗牛幼崽。

抢救室的门重重关上,电子屏亮起刺眼的红光。小磊瘫坐在候诊椅上,泥水顺着裤脚滴落在地面,在瓷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被徐凡茸指甲抓出的血痕还在渗血,混合着蜗牛黏液的触感黏腻得令人作呕。走廊尽头传来推车轱辘的声响,他猛地抬头,却只看见保洁员推着清洁车缓缓走过,车轮碾过积水,发出细碎的声响。

第四段

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白色轿车像发疯的野兽般在盘山公路上疾驰。小磊的指节死死扣住方向盘,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暴起,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机械地摆动,却怎么也刮不干净细密的水汽。后视镜里,徐凡茸歪倒在后座上,杏色衬衫被泥浆浸透,随着车身剧烈晃动,她发间歪斜的银色蜗牛发卡不时撞击着车窗,发出细碎的声响。

仪表盘上的时速表指针突破120,轮胎碾过路面接缝时的震动顺着方向盘传遍全身。小磊咬着牙,每一次换挡都重重砸下变速杆,金属碰撞声混着引擎的轰鸣,在狭小的车厢里炸响。"千万别死,千万别死..."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昨夜争吵时徐凡茸愤怒的眼神、摔门而去的背影,此刻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与眼前她毫无血色的面容重叠。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医院的蓝白招牌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小磊猛地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啸叫,车尾几乎擦着路边的护栏甩进停车场。金属车身重重撞上限位器,震得后视镜剧烈摇晃。他顾不上检查车身,跌跌撞撞推开车门,冷风裹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让开!都让开!"小磊扑向后排,膝盖狠狠磕在车门框上。徐凡茸的身体像块冰冷的石头,他瘦弱的胳膊环住她的腰,试了两次才勉强将人抱起。泥水顺着两人的裤脚往下淌,在柏油路面上汇成浑浊的溪流。怀里的重量让他踉跄了一下,肩膀重重撞上路灯杆,金属撞击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急诊大厅的自动门缓缓打开,消毒水的气味瞬间浓烈起来。小磊的白大褂已经被泥浆浸透,头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快救人!"他的嘶吼在空旷的大厅回荡,值班护士被这声暴喝惊得手中病历夹掉在地上。担架床轮子滚动的声响由远及近,小磊小心翼翼地将徐凡茸放下,指尖却久久不愿松开她冰冷的手腕。

"低体温症!准备复温毯!"护士扯开徐凡茸沾满泥浆的衬衫,露出青紫的皮肤。小磊被挤到角落,后背撞上挂号机发出闷响。他看着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突然注意到徐凡茸发间的蜗牛发卡不知何时已经滑落,掉在担架床的金属支架旁,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患者家属!"护士尖锐的喊声刺破死寂。小磊猛地站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抢救室门口,白大褂捧着病历本,目光扫过他沾满泥浆的衬衫:"病人目前生命体征稳定,但仍有脑水肿风险,需要立刻办理住院手续。"

小磊的喉结剧烈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他想起生态箱里那只QL M-13蜗牛,此刻或许正在啃食打翻的燕麦粒。"我...不是家属。"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只是顺路把人送来。"

"那请提供患者身份信息。"护士笔尖重重戳在登记表上,"无名氏无法走急诊绿色通道。"小磊盯着徐凡茸被推往电梯的背影,她发间歪斜的银色蜗牛发卡随着床体颠簸,在日光灯下划出细碎的光。记忆突然闪回昨夜——同样的银光,在争吵时掠过他的脸颊,那时徐凡茸的眼神比金属更冷。

缴费窗口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小磊攥着皱巴巴的身份证复印件后退半步,玻璃柜台映出身后排队的人群。"联系不上家属就先交两万押金。"收费员敲着计算器,"不然无法保证后续治疗。"金属栏杆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他想起口袋里那张写着"QL M-13改良计划"的图纸,此刻正被汗水浸得发软。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小磊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病房。徐凡茸戴着呼吸面罩,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当他的指尖触到她插着留置针的手时,突然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穿制服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外,警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小磊僵在原地,掌心的冷汗渗进徐凡茸腕间的绷带。

第五段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陡然变得尖锐,小磊甩开徐凡茸的手时,输液架被带得剧烈摇晃,玻璃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走廊外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护士焦急的呼喊:"20床心率下降!快拿除颤仪!"他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面,目光死死盯着玻璃门外逐渐清晰的藏蓝色制服,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是他!穿脏白大褂那个!"缴费窗口处,收费员尖锐的嗓音像把利刃划破空气。小磊这才想起,登记时颤抖的手在表格上留下的字迹歪歪扭扭,身份证复印件边角还沾着生态箱里的蜗牛黏液。此刻那些证据想必已经摆在警察面前,如同导火索般即将引爆他苦心经营的秘密。

金属陪护椅翻倒的声响在病房炸开,小磊撞开设备推车夺门而出。氧气筒滚落在地发出闷响,他跌跌撞撞冲进走廊,正撞见推着抢救车的护士。"让开!"他的嘶吼惊飞了窗台的麻雀,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仿佛化作无形的绳索勒住咽喉。身后传来警察威严的喝止声,皮鞋撞击地面的哒哒声混着对讲机的电流杂音,如同附骨之疽般紧追不舍。

安全通道的防火门被撞得哐当作响,昏暗的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扭曲成骇人的形状。小磊三步并作两步向下狂奔,白大褂下摆被气流掀起,口袋里那张写着"QL M-13改良计划"的图纸悄然滑落,在台阶上展开,标注着基因编辑数据的图表正对着上方追捕者的方向。他无暇顾及,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地下室的铁门因年久失修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霉味混杂着垃圾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小磊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堆成小山的医疗废物箱,照见墙角处的通风管道。警笛声不知何时已经穿透建筑,在夜空中回荡。他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将手机塞进管道深处,金属领带夹在黑暗中闪过冷光——那上面刻着的实验室编号,是他绝不能暴露的秘密。

医院后门的铁门被撞得摇摇欲坠,小磊撞开锈蚀的门栓时,锋利的金属划破掌心。深秋的冷风裹挟着枯叶灌进领口,他跌跌撞撞冲进巷口,帆布鞋踩进路边积水,溅起的水花混着泥浆糊住裤脚。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想必是警察撞开了被他用垃圾桶堵住的通道。他拐进错综复杂的老城区,狭窄的巷道里,晾衣绳上的床单随风飘动,遮住了追捕者的视线。

小磊躲进一家废弃的汽修厂,蹲在锈迹斑斑的汽车底盘下大口喘息。口袋里突然传来硬物硌肉的刺痛,他摸出徐凡茸遗落的银色蜗牛发卡,尖锐的金属边缘已经刺破掌心,血珠顺着纹路滴落,在布满油污的地面晕开暗红色的印记。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红蓝灯光透过厂房的破窗,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第六段

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发出令人烦躁的嗡鸣,小磊盯着桌面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手腕上的手铐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将他的皮肤勒出两道红痕。空气里漂浮着陈旧的烟草味和廉价清洁剂的气息,刑警第三次将沾着泥浆的“QL M-13改良计划”图纸推到他面前,纸张边缘被揉得发皱,还带着干涸的蜗牛黏液痕迹。

“最后一次机会,小磊。”刑警敲了敲图纸上模糊的编号,“监控显示你凌晨三点和徐凡茸在蜗牛小屋发生争执,六小时后她就昏迷在小屋外的泥地。解释一下,中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小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昨夜的争吵如潮水般涌来。徐凡茸愤怒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你就躲在这蜗牛壳里一辈子吧!”而自己失控的怒吼震得小屋的木梁都在发颤:“不用你管!给我出去!”她转身时,发间的银色蜗牛发卡晃出一道冷光,他伸手去拽,却在拉扯中把她推出了雕花木门。

“是我把她推出去的。”小磊突然沙哑开口,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激起细小的回音。钢笔悬停在笔录本上方的瞬间,他感觉喉咙像被蜗牛黏液死死缠住,“但我没想害她!”他猛地抬头,眼眶布满血丝,“今早六点,我看见她躺在泥地里,浑身冰凉,嘴唇发紫...我以为她死了!”

记忆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现:自己颤抖着探向她鼻下,却感受不到一丝气息;急救按压时,泥水溅上裤脚,每一次用力都震得手腕发麻;还有白色轿车在盘山公路上疯狂疾驰,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仪表盘上的时速表指针突破120。

“我闯了三个红灯,逆行穿过步行街,车载警报响个不停。”小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伤口,“但我不敢停,一秒都不敢停。我甚至把她抱在怀里做心肺复苏,边开车边数着按压次数,1、2、3……”

正在这时,刑警的手机突然响起。免提里传来徐凡茸虚弱却清晰的声音:“是意外...在泥地昏迷太久,低体温症。和小磊无关,他...他救了我。”背景里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混着输液管轻微的晃动声,像一阵温柔的风,吹散了审讯室里凝滞的空气。

小磊的呼吸骤然停滞,直到听见徐凡茸轻声咳嗽,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紧绷的脊背轰然垮下,他瘫坐在椅子上,手铐与金属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当事人已经出具谅解书。”刑警叹了口气,解开他的手铐,金属碰撞声清脆而悦耳,“没有犯罪事实,你可以走了。”

小磊踉跄着走出审讯室,刺眼的阳光让他几乎睁不开眼。走廊尽头,徐凡茸裹着厚外套站在那里,发间歪斜的银色蜗牛发卡闪着熟悉的光。她的手腕上还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却努力朝他微笑。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扔出去。”小磊的声音发颤,带着深深的懊悔。

徐凡茸摇了摇头,眼眶也红了:“我才该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是疯子。” 秋风卷起一片枯叶,轻轻落在两人之间,又缓缓打着旋儿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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