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向深渊的过程中,孟长青发现时间变得粘稠。青铜棺椁近在咫尺,却仿佛永远无法触及。第二个月亮洒下的红光具有实质重量,压得他骨骼咯咯作响。
右臂火焰突然暴涨,在背后形成完整金乌虚影。与此同时,体内道妖双脉开始野蛮融合,左半身经络结出冰晶,右半身血管却流淌着熔岩。这种撕裂般的痛苦中,他竟看清了棺椁内部——
水晶般透明的棺液里,悬浮着与阿沅面容相似的紫衣女子。她心口插着半截斩玄剑,另半截显然就是老道手中的锈剑。更惊人的是,女子双手交叠处捧着个婴儿,婴儿眉心赫然是太虚锁印的雏形。
"那是...我?"孟长青脑海炸开新的记忆碎片:_血月下,自己将新生儿交给某个樵夫,婴儿右臂缠绕着刚种下的金纹..."_
地面传来老道撕心裂肺的呼喊:"小子!看天上!"
蛰龙从云层中笔直坠落。这条守护禁制三百年的庞然大物,此刻正在双月光照下土崩瓦解。它的独眼流出血泪,鳞片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坠落的龙骨在半空就重组成了人形。
阿沅眼中的锁链又断两根。她漂浮到与孟长青平行的位置,流出的紫液在虚空画出符咒:"圣女大人,您等的钥匙...齐了。"
棺椁突然开启。没有预想中的恐怖景象,只有段空灵的歌声飘出。那旋律孟长青从小熟悉——正是母亲临终前哼唱的摇篮曲!
同一时刻,落霞镇县令府邸的地下密室里,山羊须掌柜的尸身正发生诡异变化。渗透地板的龙血让尸体膨胀成球状,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眼睛。
"废物!"县令公子一脚踢开血球,转向供桌上的雕像,"祖师,玄阳灵脉已经觉醒,我们是否..."
雕像突然睁开玉石镶嵌的双眼。它抓起案几上的《夺脉大法》,书页无风自动,最终停在绘有"金乌噬月"图案的一页。县令公子凑近细看,突然惊恐后退——书中记载的移植术需要活剥人皮!
窗外传来百姓的惊叫。县令公子推开暗窗,看见双月之下的万瘴山脉上空,金紫光柱中隐约有对纠缠的身影。当他看清那身影轮廓时,手中茶盏砰然炸裂:"不可能...三百年前的圣女和掌门?"
密室里血球突然爆开。无数血线虫组成人形,发出男女混音的诡异声音:"时机已到...取锁印...开仙门..
深渊边缘,老道正以斩玄剑为笔,用龙血在地上刻画阵图。每画一笔,就有龙骨从天空飞来嵌入相应位置。当第七十二块龙骨就位时,整个大阵突然升起星光。
"周天星斗大阵!"老道独臂结印,"原来玄天宗当年是想..."
孟长青与阿沅此刻已悬浮在棺椁正上方。棺中紫衣女子的手指微动,婴儿虚影突然化作流光钻入孟长青眉心。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洪水冲破闸门:
_作为玄天宗掌门,自己亲手策划了镇压圣女的仪式。不是为除妖,而是为保住她腹中蕴含上古妖族血脉的孩子。那夜自己将婴儿托付樵夫前,用斩玄剑斩下一半魂魄注入孩子右臂..._
"所以金纹是我的半魂?"孟长青在意识深处呐喊。回应他的是棺中女子突然睁开的眼睛——那双紫眸与阿沅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分神性光辉。
阿沅眼中仅剩的最后锁链开始崩裂。她痛苦地抓向孟长青右手,当两人掌心相触时,太虚锁印投射出的星图与大阵完美重合。
天地间响起洪钟大吕般的宣告:
"太虚重开,万仙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