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别墅区的雕花铁门,陈天明的豪宅外停满了黑色轿车,车身上的金色囍字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林秋生站在阴影里,怀里的婴儿裹着红色锦缎襁褓,上面绣着的百子图中,每个孩童的眼睛都被缝成了血红色。
“爸爸快看,”婴儿用指尖戳向铁门旁的石狮子,“它的眼睛被挖了呢~”
石狮子的眼眶里果然塞着两颗新鲜的眼球,还在微微转动。林秋生认出那是陈天明养的獒犬的眼睛,三天前他曾亲眼看见这畜生咬死了一个拖欠利息的老人。
大门突然打开,穿着唐装的陈天明满脸堆笑地迎出来,腰间的金链子上挂着一枚和田玉佛——那是他花三十万从寺庙“请”来的开光法器。婴儿在襁褓里发出咯咯的笑声,陈天明的笑容瞬间凝固,因为他看见这陌生的父女身上缠绕着浓重的黑雾,像极了他昨夜梦里的索命鬼。
“你、你是谁?”陈天明后退半步,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婴儿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婴儿的沙哑:“陈老板不记得了吗?去年冬天,你在乱葬岗埋了个不肯卖肾抵债的年轻人,他怀里抱着的,可是刚出生三天的女儿呢~”
林秋生浑身发冷,这段记忆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陈天明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看见婴儿的襁褓滑落一角,露出里面缠绕的脐带——正是当年他用来勒死年轻人的那根皮带,此刻正泛着紫黑色的霉斑。
“【怨气收集进度15%】”系统音响起的同时,婴儿的指甲突然变长三寸,穿透襁褓刺向陈天明的咽喉。枪响的瞬间,林秋生被一股力量推得飞出去,回头时看见子弹悬停在婴儿面前,化作齑粉。
“爸爸说了,今天是姐姐的满月酒呢~”婴儿晃着小脚丫落在地上,锦缎襁褓自动展开成血色地毯,“怎么能让血溅到这么漂亮的裙子上?”
豪宅内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陈天明的妻子抱着满月的女儿冲出来,却在看见血色地毯的瞬间跌倒在地。林秋生看见那女婴的脸,赫然与当年被陈天明害死的年轻人长得一模一样,眉心还有一颗与他怀里婴儿相同的朱砂痣。
“妈妈别怕,”婴儿走向惊恐的女人,指尖抚过女婴的脸颊,“姐姐只是借个身子而已~”
女婴突然睁眼,瞳孔变成纯黑的漩涡,张开嘴咬向母亲的脖颈。陈天明惨叫着举起手枪,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爬满了蛆虫,金链子上的玉佛迸裂成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他当年埋尸的画面。
“把心脏挖出来……”婴儿歪头看着陈天明,嘴角溢出黑色液体,“要活着挖哦,这样怨气才够新鲜~”
林秋生感觉自己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举起手术刀,那是从县医院太平间顺来的、沾着护士血迹的凶器。陈天明的瞳孔里倒映着他身后的景象——所有被他害死的人正从草坪下爬出来,腐烂的手爪撕扯着他的裤脚。
当手术刀刺入陈天明心脏的瞬间,林秋生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音:【进度25%】。婴儿张开嘴,接住从伤口溅出的黑色血液,在掌心聚成一颗跳动的血珠:“爸爸看,这是他害死的第三十七个人的怨气呢~”
豪宅的吊灯突然坠落,在血色地毯上砸出一个深坑。林秋生看见坑底铺满了婴儿的骸骨,每具骸骨的脖颈上都缠绕着脐带,而他怀里的孩子已经爬到了满月女婴的身上,两根脐带缠绕在一起,化作一条双头蛇的形状。
“该换身体了~”婴儿咯咯笑着,头颅突然扭曲180度,看向林秋生,“爸爸猜猜看,下一个要用谁的皮来当襁褓?”
林秋生后退半步,撞上了刚爬出来的高利贷会计。那人的太阳穴上还插着一把螺丝刀,正是陈天明上周亲手捅进去的。会计伸出腐烂的手,指向林秋生的胸口:“你的铜钱……该还给我们了……”
怀里的婴儿突然变回原样,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爸爸好像很害怕呢~”她伸手摸向林秋生胸前的铜钱,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每一笔都是被他间接害死的人名字。
“别怕,”婴儿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带着尸臭,“等攒够了百人怨气,爸爸就可以永远陪着我了呀~”
话音落,所有鬼魂同时发出尖啸,陈天明的豪宅在声浪中轰然倒塌。林秋生抱着孩子狂奔,却发现脚下的路变成了乱葬岗的泥沼,每一步都踩碎一具婴儿的骸骨,而怀中的重量越来越沉,低头时,襁褓里竟躺着三具婴儿尸体,每具尸体的脸都与他怀里的孩子一模一样。
“爸爸看,”中间的婴儿睁开眼,嘴角咧到耳根,“这是我前三世的身体哦~每一世,我都要找到爸爸,然后——”
“把你的骨头拆下来,做成我的摇铃~”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林秋生却看见警车在乱葬岗入口处离奇爆炸。怀里的婴儿们同时笑起来,他这才发现她们的后槽牙都已长成锯齿状,而他的手腕不知何时被刻上了往生咒,每一道笔画都在渗血,组成婴儿的脚印形状。
“下一站,”婴儿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震得他耳膜发疼,“该去爸爸的老家了呢~听说奶奶昨天刚给我缝了虎头鞋,里面塞了九根婴儿的手指当填充物哦~”
林秋生终于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铜钱,正是从这个坟里挖出来的。而他怀里的孩子,正是那个被活埋的、缠着九圈脐带的阴胎,是他亲手从地狱里带出来的、永不餍足的讨债鬼。
“爸爸,”婴儿们的舌头吐出老长,舔舐着他的脸颊,“奶奶的怨气……闻起来比陈天明的还要甜呢~我们快点去,好不好呀?”
他想拒绝,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迈向了老家的方向。乱葬岗的雾气中,无数双婴儿的眼睛在闪烁,像极了产房里那夜的星空,而他知道,这趟黄泉路,永远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