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一日，阴雨绵绵。
林秋生的老家祠堂前，奶奶拄着拐杖站在香案前，浑浊的眼睛盯着供桌上的虎头鞋——那是她用黑布缝的，鞋尖绣着血色虎头，里面塞着的“棉花”隐隐透着指甲盖大小的白骨。
“秋生啊，”奶奶转身时，后颈的皮肤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脐带，“你媳妇生的可是‘九龙抬棺’的命格，得用至亲的血来养啊……”
怀里的婴儿突然剧烈扭动，襁褓里掉出九枚铜钱，每一枚都刻着林秋生直系亲属的生辰八字。婴儿张开嘴，乳牙已变成锋利的尖牙，咬住奶奶的手腕就啃，黑血溅在族谱上，“林”字瞬间渗出血色藤蔓，爬满整面墙。
“【进度35%】”系统音里混着骨头碎裂声，“检测到宿主奶奶藏有阴物，怨气值翻倍。”
林秋生这才看见，奶奶腰间挂着的红布袋里，露出半只风干的婴儿手——那是她去年从乱葬岗捡的“压胜物”，说是能“镇住孙子的霉运”。
祠堂的大梁突然断裂，雕花梁木砸向奶奶的头颅。婴儿却咯咯笑起来，指尖凝聚的咒印将木梁化作齑粉，黑粉尘中，奶奶的身体像皮影戏般被丝线吊起，眼球被扯出眼眶，悬在空中转动：“秋生，快把你媳妇的子宫挖出来……给这孩子当摇篮……”
婴儿的脐带突然延长，缠上林秋生的脖子，勒出青紫色血痕：“爸爸不想还债了吗？”她仰头看他，眼白里爬满的血丝竟组成“杀”字，“奶奶的心脏……还在跳呢，温热的最好吃~”
后院传来狗吠，林秋生的堂哥举着猎枪冲进来。枪口对准婴儿的瞬间，猎枪突然炸膛，钢珠反向射穿堂哥的喉咙。婴儿拍手叫好，堂哥的尸体倒在供桌上，撞翻的香炉里滚出九颗人类臼齿，每一颗都刻着“林秋生”的小名。
“原来爸爸小时候的‘夜啼症’，”婴儿用堂哥的血在墙上画符，“是奶奶用亲人的牙做了镇邪桩呀~”
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埋在祠堂下的坛子。林秋生瞳孔骤缩——坛子里泡着三具婴儿尸体，正是他夭折的三个姐姐，她们的脐带都被剪断，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手指蜷缩成抓握状，掌心还攥着他小时候的胎发。
“【怨气收集进度50%】”系统音带着电流杂音，“宿主亲属怨气浓度异常，请尽快完成‘血祭祖坟’。”
婴儿爬进坛子，像泡澡般在福尔马林里舒展四肢，冲林秋生招手：“爸爸快来，姐姐们说想摸摸你的肠子呢~”
坛中尸体突然睁眼，腐烂的嘴唇开合，发出含混的童声：“弟弟……疼……”
祠堂外的雨突然变成血色，奶奶的尸体被钉在族谱前，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跪拜姿势。婴儿站在她头顶，手里把玩着从奶奶头骨里挖出的脑仁，奶声奶气却字字诛心：“爸爸知道为什么你活不过三十二岁吗？因为奶奶每十年就会杀一个女婴，用她们的命续你的阳寿呀~”
林秋生跪倒在地，看见自己的生辰八字被写在祖坟的墓碑上，周围环绕着九道新鲜的血痕。婴儿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背上，指尖戳进他的后心：“现在该换爸爸还债了哦~用你的脊骨做桥，让姐姐们从阴间爬出来~”
祖坟突然炸开，九具女婴尸体破土而出，她们的脐带缠绕在一起，组成巨大的锁链，末端拴着林秋生的脚踝。婴儿坐在锁链顶端，啃着从他腰间挖出的肾，嘴角沾着血沫：“爸爸看，这是第五十个怨气呢~还差五十个，我们就能打开鬼门关啦~”
远处传来送葬队伍的唢呐声，林秋生却看见队伍里的纸人都长着他的脸，抬着的黑棺上刻满了婴儿的手印。婴儿在他耳边吹气，温热的触感混着腐臭：“等鬼门关开了，爸爸就可以永远和我住在乱葬岗啦~我们会用活人皮做墙纸，用骨头做蜡烛，每天都吃最新鲜的怨气……”
他想反抗，却发现身体已被婴儿的脐带贯穿，每一根神经都连着她的指尖。祠堂的梁柱上爬满了蛆虫，屋顶的瓦片纷纷坠落，露出上面用婴儿血写的咒文——那是奶奶三十年前就为他准备好的“借命阵”。
“爸爸别难过，”婴儿舔干净手指上的血，重新变回襁褓中的乖模样，“下一个目标是村口的接生婆哦~她当年收了陈天明的钱，故意剪断我前三世的脐带呢……”
话音落，接生婆的惨叫从村口传来。林秋生被脐带拖着向前，路过祖坟时，看见自己的名字已经刻进了族谱的“殇”位，旁边贴着一张婴儿的百日照——照片里的孩子咧着嘴笑，后槽牙锋利如刀，背景是乱葬岗密密麻麻的坟头。
雨还在下，血色浸透了整个村落。林秋生知道，当最后一个怨气收集完成时，他将不再是“人”，而是阴胎脚下的桥、盘中的餐、永远无法解脱的活祭。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当年在乱葬岗捡起了那枚带着诅咒的铜钱，打开了地狱的门缝。
“爸爸，”婴儿在襁褓里打了个奶嗝，“等忙完这单，我们去城里找个幼儿园好不好？我想看看，把小朋友的舌头割下来当哨子吹，会不会很好玩呢~”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的舌头已经在刚才的血祭中，被婴儿扯下来当笔用了。现在的他，只能用喉管发出咯咯的响声，像极了婴儿口中的催命符，而这声音，将伴随他走完剩下的五十步血路，直到地狱的大门轰然开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