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的金属门牌结着薄霜,门把手上缠绕的红绳已褪成灰白。林晚星推开门,福尔马林的气味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冰柜抽屉次第打开,露出二十年前被阴胎杀害的护士们,她们的胸口都缝着婴儿的脐带,形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
“【镜像侵蚀进度70%】”机械音从尸体的喉管里溢出,“宿主的真实记忆:你曾用手术刀剖开第七具护士的胸膛,取出她的心脏喂养阴胎。”
晚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碎片般的画面涌入脑海——沾满血的手术刀、婴儿啃食心脏时满足的笑声、自己面无表情地缝合尸体。她踉跄着扶住冰柜,却见第七具尸体突然睁眼,眼球表面映出镜中世界的坐标:太平间第三层,B-17号柜。
“救……救我……”护士的嘴唇裂开,掉出半块镜魂碎片,“她在吃我的脑子……用我的手……”
碎片触碰到晚星掌心的瞬间,整排冰柜开始剧烈震动。所有护士的尸体同时坐起,她们缝着脐带的胸口渗出黑色液体,在地面汇成婴儿的形状。晚星倒退到墙角,看见墙上用脑浆写着的血字:每个护士都是阴胎的眼睛,而你是她的手。
“【任务三:收集护士的眼球】”机械音变得粘稠,“九颗眼球能照亮镜中通道,否则宿主将被永远困在记忆迷宫。”
最近的尸体突然扑来,手指抠向自己的眼眶。晚星本能地挥开她,却在接触的刹那看见对方的记忆:2025年的雨夜,自己(或分身)站在手术室门口,微笑着递给护士一支掺了安眠药的葡萄糖——那正是阴胎篇中,护士被杀害的前一刻。
“对不起……”晚星低语,接住护士掉落的眼球。
眼球在她掌心化作蓝光,照亮了太平间的暗门。门后是螺旋向下的阶梯,墙壁上嵌着二十年前的监控屏幕,画面里重复播放着同一段录像:林晚星(或分身)在镜前切割胎衣,婴儿的笑声与机械音重叠成诡异的摇篮曲。
阶梯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的浮雕讲述着阴胎的诞生——乱葬岗的月光下,一枚铜钱裂开两半,分别坠入镜中与现实,化作双生宿主。晚星将九颗眼球嵌入门环,门内突然喷出带着体温的雾气,里面漂浮着无数婴儿的胎发。
“【欢迎回家,阴胎宿主】”
门内的空间是颠倒的妇产科病房,天花板上悬挂着婴儿床,每个床里都躺着镜中世界的居民——他们的身体被脐带倒吊着,面孔与晚星在镜中见过的路人一一对应。正中央的手术台上升起玻璃棺,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二十年前的阴胎,此刻正隔着玻璃对她微笑。
“晚星,”玻璃棺传来闷闷的呼唤,“看看你的肚子~”
晚星低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腹部不知何时高高隆起,透过皮肤能看见里面蜷缩的婴儿轮廓,而婴儿的手腕上,戴着与她 identical 的胎衣手链。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母性的温柔:
“【融合倒计时:12:00】
双生宿主即将归一,
阴胎将以你为容器重生,
作为奖励,你将获得——
永恒的母爱。”
天花板的婴儿床突然集体坠落,晚星在混乱中滚向玻璃棺。她看见棺底刻着父亲的字迹:镜中阴胎是你的恶,镜外分身是你的善,唯有自毁方能打破循环。怀中的镜魂碎片突然发烫,在玻璃棺上投射出佛文结界,暂时挡住了阴胎伸出的手。
“爸爸,我该怎么做?”她对着碎片哭泣。
碎片中浮现出林秋生临终前的画面,他将最后一道佛文注入晚星体内,同时埋下了后手——太平间B-17号柜里,藏着张婆婆用毕生修为炼制的灭胎符,代价是使用者的全部生命力。
晚星拼尽全力爬向暗门,身后传来阴胎的尖啸:“你以为毁掉我就能自由?别忘了,你的血管里流着我的血!”
当她终于摸到B-17号柜时,镜中世界的天空突然裂开,无数镜面碎片如陨石般坠落。晚星知道,这是镜外分身正在摧毁现实中的镜子,试图加速融合。她颤抖着打开柜子,里面躺着的不是符纸,而是一具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胸口插着刻有“林秋生”的手术刀。
“原来……我才是被封印的那个。”她终于明白真相——镜外的“分身”才是真正的林晚星,而她,是阴胎用怨气制造的镜像,从出生起就被植入了虚假记忆。
尸体手中握着灭胎符,符纸上的血迹尚未干涸。晚星含泪接过,听见镜外传来分身的呼喊:“活下去!我们一起打破诅咒!”
就在此时,玻璃棺轰然碎裂,阴胎化作黑雾扑向她的心脏。晚星将符纸按在腹部,佛文瞬间蔓延全身。剧痛中,她看见两个世界的自己同时举起手术刀,刺向了镜子里的——
阴胎本体。
(第十三章完)
下章预告:双生宿主联手对抗阴胎,却发现灭胎符的真正用法是“以魂饲符”;乱葬岗的第二具棺材开启,里面躺着的竟是晚星镜外分身的生母,而她的真实身份,是二十年前试图封印阴胎的佛门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