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漫过山涧时，惊起几只饮水的白鹿。它们踏着碎玉般的水花跃起，雪色皮毛在阳光下流转着月华般的银辉，宛如山间游走的云絮。更远处的松林里，两只幼虎正在扑咬玩耍，毛茸茸的爪子拍打着松针铺就的绒毯，惊起的山雀振翅时抖落的露珠，在阳光下划出晶莹的轨迹。
这些鲜活的生机，与记忆中阴冷的重溟魔域形成鲜明对比——那里的月光总是浸着铁锈味，照在嶙峋怪石上，像一道道未愈的伤疤。
叶南星忽然惊觉，自己的心境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改变。他开始期待破晓时分画眉鸟清越的鸣唱，习惯师兄丹炉里升腾的苦涩药香，甚至会在夜巡时特意绕到师父的房间外，只为验证那句总在子时三刻准时响起的梦呓。
这些细碎如尘的温暖，像三月的细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他冰封已久的心。每一缕晨光，每一缕药香，每一句梦呓，都在日积月累间，将他心上那些经年累月的棱角打磨得温润如玉。
山风徐来，满目灵果摇曳生姿。叶南星望着枝头累累的朱果，忽觉唇齿间泛起记忆中的醇香。那是在魔域时，每日必饮的月魄酿——琥珀色的琼浆在夜光杯中流转，饮之如吞下一缕月光，入喉时那股灼热的暖意，至今想来仍觉齿颊生香。
可自入仙门以来，已是一年有余，竟再未尝过酒味。那些仙修们对酒避之唯恐不及，整日里只知捧着茶盏论道。叶南星轻抚腰间空悬的葫芦，这盛酒的器物如今只能盛些山泉解渴。
“修仙之人，当真要与这般快意绝缘么？”他低声自语，目光落在山涧旁缠绕古松的野葡萄藤上。紫玉般的果实折射着醉人的光晕，宛如串串晶莹的玛瑙。
忽闻剑鸣清越，一道流光掠过林梢。叶南星踏剑而起，广袖当风，所过之处熟透的灵果纷纷坠入袖中。储物袋渐渐被各色灵果填满，他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怀念的弧度。
“林师弟？”清脆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叶南星手上一抖，刚摘的灵果差点掉落。他转身望去，只见季菘蓝不知何时已站在三步之外，杏眼圆睁，手里还攥着半截刚折下的葡萄藤，发间沾着几片蛛网，显然刚从藤蔓深处钻出来。
“摘这么多灵果干什么？入药吗？”季菘蓝歪着头问道，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自从上次联手斩杀疾风妖狼后，她因为修炼需要丹药，与叶南星他们有过几次往来。
“酿酒。”叶南星头也不抬地答道，手上动作不停，又摘下一串紫晶葡萄。
“跟着商长老还能喝酒？”季菘蓝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要知道宗门内可是明令禁酒的！她快步上前，沾着葡萄汁液的指尖几乎戳到叶南星鼻尖。
叶南星这才猛然想起宗门禁令，手上动作一顿。师父会允许他喝酒吗？他心中没底。不过转念一想，大不了躲进魂灵珠里偷偷享用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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