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唐三的目光又一次投向诺丁学院门外那条熟悉的小路，槐花的香气随着晨雾飘荡，仿佛在空气中织出一张温柔的网，可那个他期盼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身旁的锦觅像一只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蹦来跳去，笑声清脆得像是敲击水晶杯的回响，将他心底那份沉甸甸的思念一点点拨弄成轻盈的羽毛。

“小舞，你要回家吗？”暮色渐浓，锦觅晃着两根小辫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舞。“当然要呀！要不要去我家做客？”小舞甩了甩蝎子辫，语气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骄傲。“不了，我得和哥哥回圣魂村呢。”锦觅软软地笑着，指尖卷着发尾，声音像被风吹皱的湖面一般柔和。“好吧——”小舞拖长了尾音，假装擦了擦眼角，嘟囔道：“那本小姐只好孤孤单单啦。”“下次一定陪你回家！”锦觅举起手比画了个发誓的动作，逗得两人咯咯直笑，笑声像铃铛一样洒了一地。

夕阳毫不吝啬地将天际染成金红，两个小小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随着碎石子路的起伏微微颤动。唐三牵着锦觅的手，靴底踩过晚霞的碎片，耳边萦绕着她哼唱的童谣，调子怪异却又莫名好听：“锤子叮当响，糖糖采花忙。”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岔了气，锦觅扭头瞪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村口的老槐树仍旧簌簌地落着白花，石板路缝隙间的青苔绿得更深了些。唐三的脚步忽然轻快起来，几乎是拽着锦觅跑向家的方向。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他的笑容却在撞见空荡荡的院落时僵住了。茶盏上的薄灰、蛛网轻颤的窗棂，还有灶间余温尚存的灰烬，无一不在昭示这座小院短暂的寂静与冷清。他的喊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又被暮色吞没：“爸爸？”

锦觅悄悄攥紧了他的袖口，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已经冰凉。两人冲进里屋，目光扫过整齐叠放的粗布衣裳、码在墙角的新劈柴，直到案头一封被风掀开一角的信笺映入眼帘。温和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是小三回来了吗？”拄着拐杖的老杰克走出，皱纹像是刻满了叹息，将泛黄的信纸递给唐三。

唐三的手指触到纸张边缘未干的墨迹，目光落在父亲粗犷的字迹上——“雏鹰终需自己啄破蛋壳。”喉间涌起一阵酸涩，他想起昨夜梦中父亲替他掖好被角时粗糙手掌的温度。心跳声如鼓点般撞击着胸腔，他低头将信纸折成一个小方块，塞进贴胸的口袋，触感像小时候藏在怀里的糖块，但这一次，那颗“糖”灼热得让人刺痛。

“杰克爷爷，家中杂乱，改日再去拜谢。”唐三的声音低了下来，转身开始收拾屋子。老村长看着少年绷直的小臂，像一支即将离弦的箭，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掩上柴门，让暮色重新包裹住这个空了的家。

煤油灯点燃时，唐三已经将农具归位，灶台擦得发亮。锦觅蹲在门槛边清洗野莓，指尖被汁水染成了淡红。她抬头偷瞄，看见少年站在窗前的背影，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哥哥……”她捧着陶碗靠近，野莓的酸甜气息混杂着少年发间的皂角香扑面而来，“你闻，我洗了好多野莓，比诺丁学院的甜呢。”

唐三没有回头，只是盯着窗外的夜色，看着窗纸上倒映出的影子。那影子比半年前长高了些，却仍然像一棵风雨中的小树苗，摇曳不定。“糖糖，”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父亲说……雏鹰要自己展翅。”

锦觅轻轻地放下碗，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她听见少年胸腔里闷闷的抽气声，像受伤的小兽在舔舐伤口。头顶的发旋蹭过她的额角，带着温热的泪意。她贴在他后背，听着那急促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低声说道：“凤凰涅槃时，也要先浴火才能重生呢。唐叔叔一定是去替你探路了，等你变成厉害的魂师，就能去接他回家呀。”

唐三转身，将她搂进怀里。小姑娘发间的野花香混着铁锈味，竟成了此刻最安稳的锚点。他低头看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忽然想起父亲信里的那句话——“照顾好唐糖”。原来在那个粗犷男人的心里，早已将这株小幼苗视为需要守护的珍宝。

“嗯，”他抹掉眼角的湿痕，指尖抚过她沾着莓汁的指尖，“我们一起变强，就带你去看更美的星空。”

窗外，第一颗星子悄然爬上屋檐。少年蹲下身，用帕子替她擦净嘴角沾着的果汁，动作小心翼翼，竟带了几分父亲当年的模样。煤油灯的光摇曳着，将两个紧挨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棵并蒂生长的小树苗，在晚风里悄悄舒展根系。

这一夜，铁匠铺的炉火没有熄灭。新添的炭火烧得通红，映着少年认真擦拭农具的侧脸，以及小姑娘蹲在一旁往炉子里添柴的身影。火光跃动间，有种东西正在悄然萌芽——是雏鹰振翅的渴望，是藤蔓攀援的勇气，更是两个小身影彼此依偎着，在岁月里扎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