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高中的教室窗户大开，五月的风裹挟着青草气息卷入室内。墨雨盯着黑板上的化学公式，笔尖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凌乱的线条。
“墨雨·林！”
老师的喊声让她猛地回神，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她。
“到。”她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桌底，一阵钝痛。
“校长办公室找你。”老师推了推眼镜，“现在。”
墨雨攥紧了笔。校长办公室从不单独传唤学生，除非……
贝拉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墨雨已经抓起书包快步走出教室，走廊在她脚下扭曲延伸，像是通往某个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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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办公室里坐着两名警察。
墨雨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了。
“林小姐。”年长的警官摘下帽子，露出疲惫的眼睛，“很遗憾通知你，你的母亲……”
他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墨雨只捕捉到几个词——“凌晨三点”、“车祸”、“当场死亡”。
“酒驾？”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是的，她血液酒精浓度严重超标。”警官递给她一份文件，“撞上了货运卡车，没有痛苦。”
墨雨接过文件，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一种奇怪的麻木感从脊椎蔓延开来。她应该哭的，应该崩溃，应该像电影里那些失去至亲的女孩一样瘫软在地。
可她只是点了点头。
“需要联系其他亲属吗？”警官问。
“我没有其他亲属。”她说，“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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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校长办公室时，夕阳正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泼洒进来，将整个世界染成血色。墨雨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突然想起母亲最后一次给她煎的蛋——边缘焦黑，盐放得太多，难吃得要命。
她应该恨那个女人的。恨她把酒瓶砸在自己脚边，恨她在醉醺醺时咒骂她是“赔钱货”。
可为什么……
胸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墨雨！”
贝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墨雨僵硬地站着，任由贝拉将她拉到长椅上坐下。
“爱德华听到了消息。”贝拉的声音很轻，“你需要什么？我可以……”
“不用。”墨雨打断她，“我想一个人待着。”
贝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握了握她的手。“有任何需要就打电话，任何时候。”
墨雨点点头，看着贝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她没去认尸，也没去警局办手续。那些事可以等明天，等后天，等到她能够呼吸的时候。现在她只想回家，回到那个充满酒气和咒骂的房子里，哪怕那里再也不会有摔碎的玻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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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宝马。
墨雨站在篱笆外，看着马克·威尔逊从驾驶座走出来，西装革履得像要去参加葬礼。
“嘿，小可怜。”他咧开嘴，露出白得刺眼的牙齿，“听说你妈妈的事了。”
墨雨的手指掐进掌心。
“我来看看你需要什么帮助。”马克走近，身上古龙水的气味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毕竟你现在……孤身一人了。”
他的手掌贴上她的后腰，热度透过校服布料灼烧皮肤。墨雨猛地后退，却被篱笆挡住了去路。
“滚开。”她声音很轻，却带着锋利的边缘。
马克·威尔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油腻。“别这样，我们都知道你妈妈是什么货色。”他的手指缠上她一缕头发，“你迟早也得……”
他的话戛然而止。
墨雨看见马克·威尔逊的眼睛突然瞪大，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他的喉咙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呼吸。
“你……”
马克·威尔逊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体缓缓向前倾倒。墨雨下意识接住他，却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跪倒在地。
温热的液体浸透了她的校服。
她低头，看到马克·威尔逊的后背心脏位置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边缘整齐得像被什么利器贯穿。
“真脏。”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墨雨抬头，看到凯厄斯站在暮色中，银发被晚风拂动，指尖滴落的血珠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光。
他的红眸锁定在她被染红的衣襟上，眼中翻涌着某种近乎暴怒的情绪。
“你……”墨雨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凯厄斯俯身，冰冷的指尖擦过她脸颊上溅到的血迹。那一瞬间，墨雨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骤缩——像是被烫到了。
“你梦到过我的名字。”他低声说，声音比往常更加沙哑，“现在，叫出来。”
墨雨的嘴唇颤抖着。
“凯厄斯。”
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种无形的枷锁。凯厄斯的呼吸明显加重，他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到几乎鼻尖相抵的距离。
“再叫一次。”
“凯厄斯。”
他的瞳孔因她的顺从而扩大，拇指重重碾过她的下唇。“很好。”
远处传来警笛声，凯厄斯皱了皱眉。
“处理尸体。”他对着空气命令道。
阴影中浮现两个黑衣人，沉默地将马克·威尔逊的尸首拖走。墨雨看着地上蜿蜒的血迹，突然意识到——
“你一直在看着我。”
凯厄斯没有否认。他抬手抚过她凌乱的发丝，动作近乎温柔，却让墨雨浑身战栗。
“从今天起，你属于沃尔图里。”
这不是询问，而是宣告。
警笛声越来越近，凯厄斯的身影却开始变得透明。墨雨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口，布料在她指间化作冰冷的雾气。
“等等！”
“三天后，日出时分。”他的声音随风飘散，“如果你不来，我就烧掉这座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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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雨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警车红蓝交错的灯光已经照亮了隔壁人家的窗户。
她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校服，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母亲死了。
马克·威尔逊死了。
而那个说要“狩猎”她的吸血鬼，刚刚为她杀了人。
最荒谬的是——
她竟然感到了一丝扭曲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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