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架在震颤。
我攥紧购物车把手，盯着货架第三层那瓶维生素B族。玻璃瓶里的小药片正在高频抖动，和隔壁货架的婴儿奶粉形成共振。收银台方向传来促销广播的杂音，空气里漂浮着熟食区飘来的烤鸡香气。
距离全球畸变还有5小时47分。
手腕内侧突然传来灼烧感，淡金色的"001"数字在皮肤下浮现。这是基因锁的预警——半径五十米内有生命体开始变异。我猛地转身，战术靴在地砖上擦出尖锐声响。
"小伙子，帮阿姨拿瓶蚝油好吗？"穿碎花衬衫的大妈踮着脚够顶层货架。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掌距离那瓶海天蚝油还有十公分，货架缝隙里突然垂下几缕银丝。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的细丝，是变异蜘蛛的警戒网。前世在避难所解剖过上百具尸体，我清楚记得这种蛛丝的特性——接触皮肤三秒就会分泌神经毒素。
"别动！"我抄起旁边货架的橄榄油砸过去。玻璃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打断正在成型的蛛网。黏稠的液体顺着货架流淌，大妈尖叫着后退撞翻堆成金字塔的可乐罐。
易拉罐滚落的哗啦声里，我听见货架深处传来节肢动物摩擦的咔嗒声。腕间数字突然变成血红色，基因锁的共鸣让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初级变异体的猎杀信号，它们对声音极度敏感。
"要地震了！"我扯着嗓子大喊，购物车狠狠撞向生鲜区的玻璃幕墙。恐慌像病毒般在人群中炸开，原本在挑选水果的主妇们扔下购物篮就跑。趁着混乱，我闪身躲进冷藏柜后的员工通道。
冰柜的低温让呼吸凝成白雾。我从双肩包里掏出刚买的战术护目镜，淡紫色镜片能过滤变异生物的伪装色。腕表显示16:23，距离记忆中的第一波畸变潮还有23分钟。但显然，某个提前觉醒的家伙打乱了时间线。
通风管道传来窸窣声，像是有人拖着麻袋在爬行。我屏住呼吸抽出高频粒子匕首，这柄用三张信用卡套现买的武器正在掌心发烫。刀身铭刻的陨铁纹路泛起蓝光，说明有高能生命体在靠近。
"救...救命..."沙哑的呼救声从天花板坠落。我抬头看见通风口滤网突然凸起，半张人脸挤在金属网格后面。那是个穿着超市制服的保安，他的右眼已经变成复眼结构，密密麻麻的晶状体在护目镜里折射出彩虹光晕。
变异保安的指关节爆出脆响，手指像橡皮泥般拉长，穿透铁网朝我抓来。我后仰躲过带着腥风的利爪，匕首顺势削向那截畸形的手臂。蓝光闪过，半截灰白色手臂掉在脚边，断面没有流血，反而涌出蜂窝状的肉芽。
"啊啊啊啊！"变异体发出非人的嚎叫，整个身体挤破通风口砸下来。我翻滚躲开坠击，冷藏柜被砸得凹陷进去。这个曾经二百斤的胖子此刻像融化的蜡像，皮肤下鼓起无数游走的肉瘤，左肩突出一根蝎尾状的骨刺。
基因锁在视网膜投射出淡金数据流：
【目标基因序列：节肢动物强化/不完全体】
【威胁等级：D】
【建议吞噬部位：毒腺（左掌第三指节）】
变异保安用蝎尾横扫货架，膨化食品包装袋在锋利的尾尖前像纸片般碎裂。我踩着倾倒的货架跃起，匕首插进他后颈的肉瘤。高频振动让刀刃变成绞肉机，青绿色脓液喷溅在镜片上，瞬间腐蚀出蜂窝状小孔。
"还有七秒。"我默数着松开刀柄，变异体的蝎尾正在蓄力突刺。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座超市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备用电源启动时，我的靴子正踩在变异体开裂的头颅上。
基因锁的灼烧感从手腕蔓延到咽喉。不受控制地，我抓起那截被斩断的蝎尾塞进嘴里。甲壳在齿间碎裂的声响格外清晰，某种炽热的流体顺着食道烧进胃袋。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蜘蛛在月光下结网，毒蝎用尾针刺穿甲虫，蜈蚣钻入潮湿的砖缝...
等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视野变成了复眼结构。三十七个不同角度的画面在脑内自动拼接，甚至能看清二十米外调味料货架上的生产日期。抬手抚摸眼角，触感是坚硬的外骨骼。
"这就是无限吞噬么..."我对着冷藏柜的玻璃照了照，原本漆黑的瞳孔现在泛着蜘蛛特有的金属光泽。被腐蚀的护目镜碎片扎在脸颊上，伤口却已经愈合如初。
突然，复眼捕捉到天花板角落的异动。在生鲜区吊顶的阴影里，有团人形黑影正用壁虎般的姿势倒挂。它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立刻缩进通风管道消失不见。但那一闪而逝的轮廓让我浑身发冷——那东西穿着科研人员的白大褂，胸口别着"永辉超市特聘营养师"的工牌。
腕间基因锁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从001变成003又跳回001。这是遇到可进化型变异体的征兆，前世这种怪物被称为"基因盗贼"，能通过吞噬同类获取新能力。
冷藏库方向突然传来冰柜倒塌的巨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我握紧匕首朝声源移动，背后传来细微的瘙痒感——新生出的四对步足正在作战服下轻轻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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