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黑发下的眼睛黝黑深邃。
虞晚僵了一下,莫名有点尴尬:“……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则京没回答,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地上哀嚎的三人,然后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挺能打。”
虞晚:“……”
他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仿佛只是路过看了一场戏。
虞晚赶紧跟上去:“喂,沈则京!你等等我!”
沈则京脚步没停,但明显放慢了速度。
虞晚小跑着追上他,刚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打架的,突然——
“汪汪汪!!”
巷子深处猛地窜出一条大黑狗,龇牙咧嘴地朝他们冲过来
虞晚瞬间脸色大变,尖叫一声:“啊啊啊有狗——!!”
前一秒还冷静撂倒三个混混的她,此刻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沈则京身上扑
沈则京猝不及防被她撞了个满怀,下意识伸手接住她。
虞晚直接跳到他身上,双腿环住他的腰
手臂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声音发抖:“快快快跑!它要追上来了!!”
沈则京:“……”
他侧头看了一眼那条狗——那分明是条拴着链子的看门狗,早就被主人喝止住了,正懒洋洋地趴回原地晒太阳。
再低头看看怀里吓得闭紧眼睛的虞晚,沈则京沉默两秒,终于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笑什么!”虞晚恼羞成怒,但还是不敢下来。
沈则京挑眉:“不怕混混,怕小狗?”
虞晚:“……要你管!放我下来!”
沈则京没动,反而托着她的腿往上掂了掂,确保她不会滑下去,然后才慢悠悠地说:“不是你自己跳上来的?”
虞晚耳根发烫,挣扎着要下来,沈则京却故意不松手,就这么抱着她往前走。
“沈则京!”
“嗯。”
“我早听到你说我们不熟,放我下来!”
“怕狗就别乱动。”
“……”
晨光里,少年抱着少女,步伐稳健地走向学校。
虞晚最终还是没敢下来,只能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闷闷地说:“……你敢说出去我就揍你。”
沈则京低笑:“行,不敢。”
——毕竟,她真的挺能打
虞晚的脸颊紧贴着沈则京的校服布料
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皂香,混合着一丝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
她这才发现,他的肩膀比想象中要宽,手臂稳稳地托着她,走得毫不费力。
“你…”她刚想说话,忽然感觉沈则京的脚步停了下来。
“到了。”他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虞晚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发现已经站在校门口。
值周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几个路过的女生捂着嘴偷笑。
她顿时像被烫到一样,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下来,落地时一个踉跄,被沈则京扶住了手肘。
“小心。”他语气平静,仿佛刚才抱着她走过三条街的人不是自己。
虞晚甩开他的手,整了整皱巴巴的校服,强装镇定:“刚才的事…”
“嗯?”沈则京挑眉,“什么事?”
她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人居然装傻。
正要反驳,上课预备铃突然响起。
沈则京已经转身往教学楼走,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喂!”虞晚追上去,“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
沈则京头也不回:"再不走要迟到了,虞晚同学。"
她气得跺脚,却不得不加快脚步
阳光透过香樟树叶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一前一后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中午食堂——
“所以他就这么抱着你走到学校?”骆心雨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天啊,你这是要铁树开花了?”
虞晚把脸埋进掌心:“?”
“我只不过是害怕狗,他出于好心帮了一下”
虞晚想到早上就恨得牙痒痒
“我早上还遇到上次骚扰你的小混混了,我把他们打了一顿,他看到了”
“我温婉可人的形象要毁了,小雨…”
骆心雨捂着嘴笑,“算了吧苗苗,知道你性格的人迟早都会发现”
“你不知道,现在全校都在传你们的事”
骆心雨兴奋地压低声音,“有人说看见他笑着跟你说话,还有人说你们其实早就在一起了…”
“胡说八道!”虞晚耳尖发烫,反驳的声音有些大
“我们根本不熟!”
话音刚落,食堂突然安静了一瞬。
她若有所感地抬头,看见沈则京端着餐盘站在过道上,黑眸正静静地看着她。
那句“我们不熟”显然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虞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沈则京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地移开视线,走向远处的空位。
“完了”林小雨小声说,“他好像生气了?”
虞晚盯着自己餐盘里的米饭,突然没了胃口
她想起早上他低笑时胸腔的震动,想起他说“行,不敢”时微微上扬的尾调,心里莫名发堵。
下午体育课,虞晚故意绕开篮球场,却在器材室门口被拦住。
沈则京单手撑着门框,额前的碎发还带着运动后的湿意。
“躲我?”他问。
虞晚别过脸:“谁躲你了?我们本来就不…”
话没说完,沈则京突然弯腰凑近。
她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墙壁。
他身上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汗水味,却不难闻。
“早上挂在我身上时,怎么不说我们不熟?”他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虞晚微囧,强撑着瞪他:“那、那是特殊情况!”
沈则京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
虞晚吓得闭上眼,却只感觉到他轻轻摘下了她头发上的一片树叶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粘上的。
“虞晚。”他捻着那片叶子,忽然笑了,“某些时候,你胆子真的很小。”
“我没有!”她红着脸反驳。
沈则京没再说话,只是把树叶放进她手心,转身离开。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覆在她脚尖前。
走远的人轻拋着手中的篮球回头看她,虞晚看懂了他口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