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仓库铁皮屋顶上砸出密集的鼓点，楚清歌背靠生锈的货架，黑色作战服与阴影融为一体。数据芯片在指尖翻转，冷光映出她绷紧的下颌线。窗外闪电劈落的瞬间，三点红外光斑同时锁定了她的眉心、心脏和咽喉。
"清歌，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林锐的声音从排水管后方传来，伴随子弹上膛的金属轻响。雨水顺着他的战术手套滴落，腕表上的玄天城徽记在雷光中一闪而过。
楚清歌的瞳孔骤然收缩。芯片脱手飞向货架间隙，身体已经侧翻躲向承重柱。第一发子弹擦过耳际时，她看清了林锐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那根曾经和她共同按下核弹解除密码的手指。
第二发子弹穿透锁骨，第三发正中眉心。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林锐捡起芯片时靴底碾碎水洼的声音。
腐肉的气味像实体般灌入鼻腔。楚清歌猛地睁开眼睛，月光正照在五步外半张腐烂的孩童脸上。她条件反射要翻身，却发现左腿正被具穿绛紫长袍的尸体压着，蛆虫从对方空洞的眼窝爬进爬出。
"那贱人居然敢咬少宗主......"
沙哑的男声从不传来，伴随剑鞘刮过岩石的声响。楚清歌立即放松全身肌肉，让头部保持不自然的歪斜角度。透过尸堆缝隙，她看见两个束玉冠的男子正在翻检尸体，其中一人腰间挂着刻有"玄天"二字的青铜令牌。
"反正活不过子时。"较胖的修士踢了踢脚边少女的尸首，缎面绣鞋上金线织就的凤凰沾满泥浆，"炉鼎就该有炉鼎的样子，自绝经脉倒是省了抽灵根的功夫。"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楚清歌的目光锁定在胖修士后腰的匕首上，那柄七寸长的凶器正在月光下泛着青黑光泽。当瘦修士俯身扯开少女衣襟时，她突然暴起，腐尸的臂骨精准刺入对方太阳穴。
胖修士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军用格斗术形成的肌肉记忆让楚清歌拧住他手腕，匕首反手划开颈动脉时，温热的血喷在三天前刚做过美甲的手指上。尸体倒地压碎了某块灵牌，木质断裂声惊起远处夜栖的寒鸦。
楚清歌跪在血泊里剧烈喘息，这具身体显然没有经过训练。翻找修士衣物时，零碎记忆突然涌入——原主被按在测灵台上，穿蟒纹靴的男人用玉尺挑起她的下巴："纯阴之体？送去少宗主院里。"
颈侧突然传来灼痛。月牙形胎记泛起诡异的红光，体内仿佛有岩浆顺着脊椎上涌。楚清歌扯开衣领，看见自己皮肤下浮现出金色的细密纹路，夜风卷着枯叶在她周身形成小型漩涡。
百里外的玄天城瞭望台上，青铜罗盘"咔嚓"裂成两半。黑甲统领夜无殇按住突然震颤的佩剑，远方天际正被血色雷云撕开裂缝。
"封锁消息。"玄铁面甲下的声音带着冰碴，"备墨麟驹。"
楚清歌踉跄着站起来，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小臂。被她杀死的胖修士腰间令牌突然悬浮而起，篆刻的"玄天"二字迸发出刺目蓝光。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至少二十骑，为首的坐骑鼻息喷出幽绿火焰。
她抓起染血的匕首，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地上扭曲变形。当第一支玄铁箭破空而来时，楚清歌本能地翻滚躲避，箭簇却在她面前三尺处炸成齑粉。
墨麟驹人立而起的嘶鸣震落松枝积雪。夜无殇的黑氅在灵压风暴中猎猎作响，面甲缝隙间露出一线寒星般的目光。他剑锋所指之处，地面裂开三丈深的沟壑。
"灵血共鸣......"楚清歌听见男人低沉的自语，剑尖已抵住她咽喉。但当夜无殇看清她颈间胎记时，玄铁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血色雷云中劈下闪电，照亮两人之间飘落的雪片。楚清歌看见对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发丝间缠绕着金色光粒，背后隐约展开半透明的羽翼轮廓。
夜无殇的剑尖下滑三寸，挑开她染血的衣领。玄铁与胎记接触的瞬间，整片乱葬岗的地面浮现出巨大的阵法纹路，无数苍白手臂突然破土而出。
"三千年了。"黑甲统领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他扯下面甲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左眉骨到颧骨横贯着陈年剑伤，"终于......"
楚清歌的视野突然被金光充满。体内奔涌的力量撕开最后束缚，她看见夜无殇的佩剑自动归鞘，男人单膝跪地的动作惊飞了脚边血泊中的蝴蝶。
墨麟驹不安地刨着前蹄。二十名黑甲骑士的弓箭同时转向天空——那里有团金红交织的光焰正突破雷云，隐约形成凤凰展翅的形态。
夜无殇解下黑氅裹住她颤抖的肩膀，布料内衬的银色符咒触到皮肤就开始发烫。当他的手掌隔着衣料握住她后颈时，楚清歌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玉石相击的清脆声响。
"玄天城第七代城主夜无殇。"男人指尖划过她胎记边缘，在那里留下霜花状的冰晶，"奉祖训迎回圣女。"
乱葬岗的尸骸突然全部直立。夜无殇揽住她腰身跃上墨麟驹的瞬间，楚清歌看见那些尸体整齐地单膝跪地，腐烂的声带里挤出嘶哑的："恭迎......"
墨麟驹冲进雷暴的刹那，她回头望见最初苏醒的尸堆——穿绛紫长袍的尸体正抬手整理冠冕，月光下能看清他腰间玉佩刻着"林"字。夜无殇的胸膛紧贴着她后背，心跳频率与胎记发出的红光完全同步。
"抓紧。"男人突然咬破食指在她眉心画出血符，前方云层里探出布满鳞片的巨大爪子，"那些东西也感应到了。"
楚清歌握紧从修士尸体上摸来的青铜令牌，金属正逐渐融化成液态渗入掌心。当巨爪撕开整片雷云时，她看见夜空背后露出半轮血月，月光照在夜无殇的剑伤上，那道疤痕突然开始蠕动变形，最终浮现出与她胎记完全一致的月牙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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