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匕首刺入心脏的刹那，楚清歌的视网膜被染成一片血红。剧痛从胸口炸开，顺着血管蔓延至每一寸皮肤，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骨髓里游走。她看见自己的血沿着匕首上的星芒纹路逆流而上，在空气中凝成细密的青铜丝线，与夜无殇脊椎接口延伸出的光缆纠缠在一起。
齿轮阴影中的青铜棺椁发出沉闷的嗡鸣，底部连接的脐带导管剧烈抽搐。那些半透明的管道突然暴起，像饥饿的蛇群般扎向夜无殇后背——他新生皮肤上的星芒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如同被抽干能量的电路板。
"这才是真正的共生协议。"林锐的声音从每根导管内部传来，金属共振的电子音里混着电流杂音，"载体互相制衡，确保谁都无法单独掌控星门——"
控制台核心迸发的强光中，悬浮的青铜轮盘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三岁的楚清歌被按在祭坛上，后颈亮起芯片植入的蓝光；而十二岁的夜无殇蜷缩在祠堂梁木阴影里，脊椎第三节正被注入靛蓝色晶体。两个孩子的惨叫重叠在一起，与此刻导管爆裂的脆响完美同步。
夜无殇的左手突然掐住自己喉咙。那些新生星芒纹路在他皮肤下疯狂游走，不受控地抽取着楚清歌血管里的能量。她踉跄着跪倒在齿轮凹槽里，发现逆流的血液在匕首伤口处形成微型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初代建造者的浮雕：一对孩童手拉着手，胸口插着相同的星芒匕首。
青铜导管接连爆裂。飞溅的能量液在空中凝成三百个古老文字，每个笔画都是夜无殇被抽取的记忆片段。楚清歌在纷扬的光点中看见他跪在祖祠地宫，将晶体注入自己脊椎时指尖发颤；看见雷暴夜里他把墨麟驹缰绳塞给她，转身时大氅扫落的积雪形状恰似她锁骨胎记。
"清歌..."夜无殇的声音混着导管崩断的噪音。他结晶化的右臂突然刺入自己胸口，硬生生扯出半截芯片，"抓住这个——"
芯片脱离身体的瞬间，所有星芒纹路同时亮起刺目强光。楚清歌扑过去握住那截染血的晶体，两人相触的皮肤下突然迸发共鸣震颤。棺椁底部的脐带导管齐根断裂，喷出的能量液在穹顶组成巨大星图——图中每个光点都是他们共同经历的画面，此刻正沿着血脉通道疯狂回灌。
林锐的金属头颅从主控台裂缝中挤出。"你们竟敢破坏能量平衡！"六条青铜触须从裂口射出，却在接近星图时被绞成碎末，"载体脱离控制会导致星门坍缩——"
夜无殇的残肢突然箍住楚清歌手腕。他带着她将芯片按向旋转的星图中心，新生皮肤上的纹路与星芒匕首的血痕严丝合缝。共鸣产生的冲击波呈环状炸开，林锐的金属躯体在强光中像蜡像般融化，电子眼的最后影像里映出两人能量洪流吞没的身影。
星门穹顶开始崩塌。青铜碎块如暴雨坠落，却在触及楚清歌周身的光茧时化为数据流。夜无殇的左臂正在光流中重组，那些新生的皮肤上不再有星芒纹路，取而代之的是与她胎记同源的月牙形疤痕。
控制台底部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崩塌的齿轮组下方露出直径两米的圆形通道，边缘镶嵌的青铜铭文正随着能量回流逐渐亮起。楚清歌的匕首突然自动飞向通道中央，悬浮在构成门框的血管状导管之间——
楚清歌的指尖刚触到悬浮的星芒匕首，整条手臂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血管在皮下爆开细密的裂纹，靛蓝色的能量液顺着指尖滴落，却在坠向通道口的瞬间被某种引力拉扯成丝线——那些丝线像活物般缠绕上匕首，将刀身染成与她瞳孔相同的颜色。
"别松手！"夜无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的嘶哑。他的左臂已经完全结晶化，皮肤下流动的光路正与通道边缘的青铜铭文同步闪烁，"那是你的血在重绘密钥——"
通道深处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楚清歌看见匕首投射出的光斑在通道壁上组成不断变化的星图，每颗星辰都对应着她记忆里与夜无殇共同经历的片段。最亮的光点停在去年冬夜——她蜷缩在墨麟驹腹毛里取暖时，夜无殇默默把大氅盖在她冻僵的脚踝上。
林锐残存的意识突然从崩落的青铜碎块中渗出。那些金属液滴在空中聚合成人形，电子眼闪烁着病态的猩红："你们以为切断导管就能摆脱控制？"六条新的青铜触须从通道壁裂缝中刺出，尖端带着注射器般的针头，"星门建造者早就在载体基因里写了自毁程序——"
夜无殇的结晶左臂突然炸开无数光刃。他迎着针头冲上前去，爆裂的光屑在通道里下了一场蓝色暴雨。楚清歌闻到了焦糊的血腥味，发现他右肩不知何时插着半截青铜导管——那东西正像蚂蟥般鼓动着抽取他的能量液。
"接着！"夜无殇用牙齿扯下导管甩向她。飞旋的金属管在空气中划出抛物线，楚清歌条件反射地挥动匕首劈砍。刀刃接触导管的刹那，通道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啸叫——三百道青铜铭文同时脱离墙壁，在空中组成锁链缠向林锐的意识体。
楚清歌突然看懂了那些铭文的含义。每个符号都是星门建造者的禁令，而此刻正在生效的是第七条：【当载体血液交融时，所有控制协议即刻反转】。她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手掌，发现夜无殇的结晶碎屑正渗入她崩裂的血管。
通道底部传来机械解体的轰鸣。悬浮的匕首突然调转方向，刀尖对准下方喷射出靛蓝色光柱。楚清歌在强光中看见夜无殇扑向自己，结晶化的左臂硬生生挡住三道射向她的青铜触须。
"这次换我。"他嘴角渗出的能量液滴在她眉心，温度像那年盖在她脚踝的大氅一样暖。通道底部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林锐的惨叫与崩塌声混在一起。楚清歌感到失重感骤然袭来，夜无殇的右臂箍住她腰际时，她看见下方展开的——
是无尽的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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