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曝其短

校庆日的前一晚，秦晚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停住了脚步。

门缝里漏出的光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金线，李芸芙甜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推荐表已经盖章了，只要学长不追究火灾的事……"

秦晚屏住呼吸，透过缝隙看见李芸芙正俯身在办公桌前。她今天特意卷了头发，发尾还残留着微弱的荧光——那是上周五在校董办公室沾上的。

"监控录像我已经销毁了。"校董的声音带着油腻的笑意，"不过芸芙啊，你拿什么谢我？"

李芸芙的裙摆擦过桌沿，秦晚看见她手指在身后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陷进掌心里。但她的声音依然甜美："您不是喜欢我弹钢琴吗？明天校庆典礼……"

秦晚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一堵温热的胸膛。江晟的手从身后覆上来，掌心捂住她差点惊叫出声的嘴。他带着她无声地退到走廊转角，才松开手。

"录下来了。"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实时传输的视频画面，"荧光粉比想象中好用。"

秦晚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别着一个微型摄像头。她突然想起上周江晟坚持要换这件衬衫时说的话："纽扣掉了，得缝牢些。"

"你早就计划好了？"

江晟低头整理袖口，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从她割断你琴弦那天开始。"

校庆典礼上，李芸芙的钢琴独奏被安排在压轴环节。她穿着纯白礼服走上台时，礼堂响起热烈的掌声。秦晚坐在家长席，看见养母骄傲地挺直了腰背。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大屏幕突然跳转画面。

所有人都看见监控视频里，李芸芙鬼鬼祟祟地摸进教务处，用钥匙打开档案柜。她翻出江晟的保送材料塞进包里，又取出另一份文件——上面赫然是校董的亲笔签名。

礼堂哗然。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李芸芙走进校董办公室，荧光粉在镜头下显出诡异的蓝光。当校董的手搭上她肩膀时，前排的校领导猛地站了起来。

"这不是真的！"李芸芙尖叫着扑向控制台，精心打理的卷发在跑动中散开，发尾的荧光在舞台灯光下无所遁形。

江晟慢条斯理地走上台，从钢琴凳下取出一个信封："这是火灾当天的完整监控。"他转向观众席，目光落在秦晚身上，"以及，我自愿放弃保送资格的声明。"

全场寂静。

秦晚看着台上挺拔的身影，突然明白他说的"等她自己走进光里"是什么意思。李芸芙在众目睽睽之下崩溃的模样，比任何报复都来得彻底。

"为什么……"李芸芙瘫坐在钢琴前，精心描绘的眼线被泪水晕开，"你明明可以保送清华……"

江晟弯腰捡起她掉落的发卡，上面还沾着荧光粉："因为有人说过，南大的星空更漂亮。"他顿了顿，"而且——"

礼堂大门突然被推开。秦晚回头，看见养父母搀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走进来。老人颤巍巍地举起一张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江母抱着婴儿站在浙水乡卫生院门口。

"芸芙啊……"老人老泪纵横，"我才是你亲外婆……当年是妈妈故意把你和江家孩子调包的啊！"

全场再次哗然。

秦晚的养母脸色煞白，手中的节目单飘落在地。而李芸芙的表情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精心维持的假面终于彻底碎裂。

江晟走下台，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握住秦晚的手："回家吧。"他指尖有钢琴键冰凉的触感，"阁楼的星空仪该换了。"

走出礼堂时，夕阳正好。秦晚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忽然想起那个烧焦的星空徽章。

缺了一角的星星，也是星星。

就像她，就算不是江家亲生的，也依然被某个人放在了心底最明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