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下的微光

校庆风波后的第三天，秦晚推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发现江晟正蹲在窗边擦拭玻璃。夕阳透过他半挽起的校服袖口，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的动作很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而不是简单的清洁工作。

"档案室的事处理完了？"秦晚将保温饭盒放在桌上，不锈钢表面倒映出江晟弯起的眼角。自从李芸芙的事曝光，校董被停职调查，江晟主动承担了清理烂摊子的工作。三天来，他几乎住在了档案室，整理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录。

江晟直起身，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水渍。他走向电脑，调出一段模糊的视频："监控硬盘里还藏着东西。"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秦晚的心跳骤然加速。

画面里是校庆前一晚的监控录像，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校董办公室外。虽然镜头只拍到背影，但那人的腕间，一枚定制的星月袖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秦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那是她养父的袖扣——去年生日时她亲手挑选的礼物。记忆突然闪回：母亲总在深夜接到神秘电话后对着存折发呆；养父书房抽屉里那些烫金封面的账本；还有那次偶然撞见养父和校董举杯时，两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怀疑他们有勾结？"她的声音发颤，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江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点开另一段录像。画面中，李芸芙的母亲——那个总是优雅得体的贵妇，正将一叠现金塞进校董秘书的手提包。秘书谄媚的笑容在监控下显得格外刺眼。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要将这个秘密永远封存。秦晚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沿才能站稳。所有碎片开始拼凑：李芸芙的优越待遇，自己被刻意安排的贫困生身份，还有那些总是恰到好处出现在她生活中的"巧合"。

江晟忽然转身，握住她发凉的手："下周家长会，我陪你去。"他的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有些真相，不该被掩埋在星空徽章下。"

秦晚抬头看他，发现江晟眼中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坚定。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江晟会如此执着地调查这些事——这不仅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所有被这个扭曲系统伤害过的人。

夜幕降临时，秦晚站在江家阁楼。修复好的星空仪重新投射出璀璨银河，却再无法掩盖她眼底的不安。江晟从身后递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泛黄的医院档案复印件。她的出生证明上，母亲的签名与养父账本里的笔迹惊人相似。

"明天我去浙水乡。"江晟将毛毯披在她肩头，"当年抱错孩子的真相，或许能解开更多谜题。"他的目光落在她颈间，那里戴着江母临终前留给她的翡翠项链，此刻在星光下泛着幽绿的光。

秦晚突然抓住江晟的手腕："我们一起去。"她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决，"这是我的身世，我的过去。我有权知道真相。"

江晟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走到星空仪旁，调整了几个旋钮。银河投影逐渐变化，显示出浙水乡所在的位置。"那里很偏僻，卫生院的老员工大多已经搬走。但据我所知，还有一位助产士住在那里。"

秦晚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校庆那天李芸芙崩溃前的眼神——那是被整个世界背叛的绝望。而现在，她手中握着的不仅是自己身世的碎片，更是撕开黑暗的利刃。

阁楼外，夜风卷起几片落叶，在路灯下划出诡异的弧线。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散在夜色里。秦晚握紧江晟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

"不管明天找到什么，"她轻声说，"答应我，我们一起去面对。"

江晟的手指轻轻回握，温暖而有力："我答应你。"

这一次，秦晚不再是等待救赎的局外人。星光透过天窗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如同一个无言的誓言。无论前方有什么样的风暴，他们都将一起穿越——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那束能够真正刺破黑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