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云知夏站在听雪轩的窗前,看着萧执在院子里练剑。一个月过去,他右臂的伤已经痊愈,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比以往更加凌厉。
"小姐,将军派人来问,今日可要一同用早膳?"青杏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套藕荷色衣裙。
云知夏收回目光。自从那晚包扎伤口后,萧执来听雪轩的次数明显多了,有时甚至会在她这里用膳。两人谈论的话题也从书本扩展到了朝政、军务,甚至那起少女失踪案。
"告诉他我稍后就到。"
换好衣裳,云知夏穿过回廊来到正院。萧执已经坐在桌前,面前摊开一张地图,眉头紧锁。
"将军。"她轻唤一声。
萧执抬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坐。我正要看黑市的地形图。"
云知夏坐下,扫了一眼地图:"你要去黑市查案?"
"嗯。有人透露,失踪少女案可能与那里的一个地下拍卖场有关。"萧执的手指在地图上某个点敲了敲,"但那里鱼龙混杂,官兵一进去就会打草惊蛇。"
云知夏端起茶杯,热气氤氲中,她突然说:"我可以帮你。"
萧执挑眉:"那里很危险。"
"我认识黑市里几个古董商。"云知夏放下茶杯,"小时候常跟父亲的门生去买些稀奇玩意儿。而且,没人会怀疑一个带着夫人的商人。"
萧执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云小姐这是要与我做真夫妻了?"
云知夏耳根发热,却镇定道:"只是查案需要。"
三日后,云知夏穿着一身寻常商贾夫人的衣裳,挽着萧执的手臂走进城南暗巷。萧执贴了假胡须,眉毛也画粗了些,看起来像个普通的中年商人。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我身边。"进门前,萧执低声嘱咐。
黑市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皮革和某种说不清的腐败气味。云知夏紧挨着萧执,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紧绷的肌肉。
"那边。"她小声说,指向一个挂着"奇珍阁"牌子的铺子。
铺子里,一个干瘦老头正在擦拭一只青铜器。看见他们进来,老头眯起眼睛:"客官想要点什么?"
"听说贵店有些特别的'花'。"萧执按照线人给的暗号问道。
老头眼神一变,上下打量他们:"什么花?"
"梅花。"云知夏接口,"最好是刚摘的。"
老头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两位来得不巧,梅花季过了。不过..."他压低声音,"明晚子时,后巷有个赏花会,或许能见到稀罕品种。"
走出铺子,萧执捏了捏云知夏的手:"做得好。"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指。云知夏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牵手,心跳不由加快。
回府路上,两人刻意绕了几圈,确认没人跟踪后才从侧门进入将军府。刚进门,程岩就匆匆迎上来:"将军,兵部来人了,说是有紧急军务。"
萧执皱眉:"带他去书房。"转向云知夏,"你先回听雪轩休息,晚些时候我来找你商量明晚的事。"
云知夏点头,看着萧执大步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不舍。这感觉来得突然,让她愣在原地。
"小姐?"青杏疑惑地唤她。
"走吧。"云知夏收回目光,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夜幕降临,萧执迟迟没来。云知夏等得有些困倦,靠在软榻上打盹。半梦半醒间,听见门被轻轻推开。
"将军?"她揉着眼睛坐直身子。
萧执站在门口,身上带着夜露的湿气:"抱歉,军务耽搁了。"他走近几步,"明晚的行动,我想了想,还是太危险。你留在府里,我独自去。"
云知夏立刻清醒:"不行。那人明显更相信我,若我不去,他未必会带你去见'梅花'。"
"但万一出事——"
"我不会拖你后腿。"云知夏站起身,"这些天你教我防身术,我学得如何,你最清楚。"
萧执沉默。确实,过去半个月,每天清晨他都会抽时间教她几招防身术。云知夏学得极快,反应也敏捷,完全不似寻常闺阁女子。
"好。"他终于点头,"但你必须听我指挥。"
第二天夜里,两人再次来到黑市。这次老头带着他们穿过几条曲折的暗巷,来到一栋不起眼的小楼前。
"规矩是先付钱,后看花。"老头伸手。
萧执掏出一袋银子递过去。老头掂了掂,满意地笑了,引他们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十几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围坐在中央的台子周围。台上放着一个铁笼,笼中蜷缩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双眼无神,脖子上挂着"梅十七"的木牌。
云知夏死死抓住萧执的手臂。这少女正是失踪的军需官之女!
拍卖开始,价格很快飙升。萧执凑到云知夏耳边:"待会儿我制造混乱,你去救那姑娘,程岩在后门接应。"
她点头,心跳如鼓。
当价格叫到五百两时,萧执突然打翻烛台。黑暗中,他一个箭步冲上台,两下放倒守卫。云知夏趁机跑到笼前,用萧执给的钥匙打开锁。
"跟我走!"她拉起少女的手。
混乱中,有人高喊"官兵来了",人群四散奔逃。云知夏护着少女往后门跑,突然一个黑影拦住去路。
"想走?"是那干瘦老头,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云知夏把少女护在身后,摆出萧执教她的防御姿势。老头扑上来,她侧身避开,却还是被划伤了手臂。疼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咬牙一个肘击,正中老头咽喉。
老头踉跄后退,还没站稳,就被赶来的萧执一脚踹倒。
"你受伤了?"萧执抓住云知夏的手臂,声音紧绷。
"小伤。"她勉强笑笑,"先离开这里。"
回到将军府,萧执亲自为云知夏包扎。伤口不深,但很长,从肘部延伸到手腕。
"对不起。"萧执突然说,"我不该带你去。"
云知夏摇头:"我们救了她,还拿到了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是在混乱中从老头身上摸到的,"好像是账本。"
萧执翻开一看,眼神骤变:"是军饷案的记录!"他抬头,眼中满是惊讶与钦佩,"云知夏,你..."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程岩匆匆进来:"将军,那姑娘醒了,说有要事相告。"
军需官的女儿告诉他们,她父亲确实带着军饷案的证据,但被抓前把证据藏在了城郊一座破庙的神像下。更惊人的是,她亲眼看见抓她的人手臂上有梅花刺青,而指使者是...
"右丞相?"萧执眉头紧锁。
少女点头:"我听见他们说要献给'梅君'。"
送走少女后,云知夏和萧执在书房研究那本账册。账册显示,军饷被层层盘剥,最终流入了右丞相和几个朝臣的私库。
"难怪皇上要我们成亲。"萧执冷笑,"他知道右丞相不敢轻易动你父亲的人。"
云知夏心头一震:"所以我们是诱饵?"
"也是刀。"萧执合上账册,"皇上要借我们的手,铲除这些蛀虫。"
夜深了,但两人都没有睡意。云知夏突然问:"你恨吗?被当作棋子。"
萧执沉默良久:"习惯了。我十岁就被送进军营,也是棋子。"他看向窗外,"至少这次,是为了正义。"
云知夏第一次听他说起过去。十岁,还是孩童的年纪。
"你父母...?"
"父亲战死,母亲殉情。"萧执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是被叔父养大的。"
云知夏心头一疼。她想起自己虽然母亲早逝,但父亲一直疼爱有加。而萧执,连这份疼爱都不曾拥有。
"不早了,休息吧。"萧执站起身,"明日还要审那老头。"
送她回听雪轩的路上,月光洒满回廊。萧执突然说:"后天右丞相设宴,邀请我们同去。"
云知夏脚步一顿:"鸿门宴?"
"多半是。你若不想去..."
"我去。"云知夏斩钉截铁,"既然要做刀,就做得利些。"
萧执深深看她一眼,忽然伸手拂去她肩头的一片花瓣:"谢谢你。"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云知夏心头泛起涟漪。
右丞相府的宴席果然不怀好意。酒过三巡,右丞相故作关切地问:"萧将军与夫人成婚多时,怎么还不见喜讯?"
满座宾客都竖起耳朵。云知夏知道这是在暗示他们夫妻不和。
她正欲回应,萧执先开口:"内子体弱,正在调养。"
右丞相却不依不饶:"老夫认识一位妇科圣手,专治不孕之症。要不要..."
"丞相误会了。"云知夏微笑打断,"并非我不能生,是将军体恤,这问题你问将军才是……”
萧执一个侧身向前:“丞相大人还真是热心,怎的有闲心管我夫妻二人的家务事了?”
右丞相被萧执这句话气的脸黑 强颜欢笑道:“将军多虑 本丞相只是体恤将军 ,还请继续宴席。”说完就大步离开回到主席
“这怕是我们想坐庄就难了了,”萧执坐下说道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云知夏 放下手中的茶杯。
天空中的乌云逐渐聚集,原本明亮的天空开始被一层厚厚的灰色所覆盖,阳光也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