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的一个夜晚 ,一道黑影跌跌撞撞的翻进将军府。
程岩跌撞着闯入暗室时,云知夏正对着烛火反复摩挲那半块虎符。血渍在青铜表面凝结成暗褐色纹路,如同狰狞的蛛网。窗外的北风裹挟着冰碴扑打窗棂,将烛火吹得明明灭灭,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夫人,末将无能!"程岩扑通跪倒,铠甲缝隙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砖上,洇出一朵朵暗红梅花,"将军他...他为了掩护我突围,独自断后。
敌军万箭齐发时,他将虎符抛给我,说若能活着回去,定要护您周全..."话音未落,这个战场上从不落泪的汉子已泣不成声。
云知夏感觉周遭的空气骤然凝固。她死死攥住虎符,尖锐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记忆如破碎的镜面,无数碎片在脑海中飞溅:萧执教她骑马时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深夜查案时他专注的侧脸,还有临行前他将平安符塞进她掌心时说的那句"等我"。
"不..."云知夏脑袋一嗡,将虎符狠狠砸向地面。青铜与砖石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枭。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痕迹。
青杏扑过来扶住她瘫软的身体,哭喊着唤来大夫。老大夫搭脉时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从药箱里取出银针,颤着手扎入她腹部穴位:"夫人这是急怒攻心,动了胎气。若今夜能熬过子时,或许..."话未说完,云知夏已在剧痛中昏死过去。
昏迷中,她坠入一片血色迷雾。萧执浑身浴血向她伸手,却被无数锁链拽入深渊。她拼命奔跑,脚下却陷进粘稠的血泊,怎么也抓不住那逐渐远去的身影。"萧郎!"她撕心裂肺地呼喊,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青杏趴在床沿睡着,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云知夏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下被褥已被鲜血浸透。腹部的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她这才明白,孩子终究是保不住了。
"小姐!"青杏被响动惊醒,慌忙点亮油灯。在昏黄的光晕中,她看着云知夏惨白如纸的脸,突然崩溃大哭,"都怪奴婢没用,没能护住小少爷..."
云知夏颤抖着抬手,擦去青杏的眼泪。指尖触到脸颊的刹那,她摸到一手冰凉——原来自己的泪早已流尽。"去书房,把证据...都拿来。"她气若游丝,"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萧郎和父亲讨回公道。"
然而,她们还未来得及行动,将军府已被重重包围。火把将夜空照得通红,右丞相的亲信带领禁卫军破门而入。为首的张统领手持圣旨,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叛臣之女云知夏,私藏逆党证据,意图谋反。现奉圣上旨意,即刻抄家问罪!"
"我有证据证明父亲是被陷害的!"云知夏挣扎着从病榻上起身,却被侍卫粗暴按住。她看着对方将书房暗格里的账册、信函一一搜出,绝望地喊道:"这些都是萧将军留下的证据,朝中定有更大的阴谋!"
"证据?"张统领嗤笑一声,将所有证物投入火盆。火焰瞬间窜起,将那些写满真相的纸张吞噬。云知夏看着跳动的火苗,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在一同燃烧。她奋力挣脱侍卫的束缚,扑向火堆,却被无情地踹倒在地。
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蜷缩成虾米状,鲜血顺着裙裾在地上蔓延。恍惚间,她听见青杏凄厉的哭喊,看见程岩被人押着经过庭院,还有张统领阴冷的声音:"带走!一并押入天牢!"
地牢里弥漫着腐臭的气息,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滴答作响。云知夏被丢进一间潮湿的牢房,额头撞在青砖上,顿时血流如注。隔壁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她艰难地爬过去,透过铁栅栏看到了形容枯槁的父亲。
"知夏..."父亲佝偻着身子,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她,"是爹害了你...右丞相他们伪造证据,逼我认罪..."
"爹,我们一定能证明清白。"云知夏强撑着微笑,却咳出一口鲜血。她的身体正在迅速衰弱,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在父亲面前露出脆弱。
然而,等待她们的却是更残酷的结局。三日后,圣旨下达:云相叛国通敌,即刻处斩;云知夏身为叛臣之女,赐白绫自尽。
行刑那日,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云知夏被带到刑场时,看到了跪在不远处的父亲。父亲的白发在风雪中凌乱,脸上布满绝望。"知夏,下辈子..."父亲的话被风雪吞没,刽子手的大刀已然落下。
云知夏闭上眼,泪水在脸颊上凝结成冰。她想起萧执教她认识的第一朵梅花,想起他在月下为她披上的披风,想起他说"等我回来"时坚定的眼神。颈间的白绫收紧,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她仿佛又看到了萧执,他站在一片红梅林中,向她伸出手。
雪越下越大,很快覆盖了刑场上的血迹。曾经相爱的人,被诬陷的忠良,都化作了这漫天飞雪中的一抹幽魂。而将军府的那株红梅,在寒风中凋零最后一片花瓣,仿佛也在为这段凄美的爱情哀悼。
多年后,有人说在雪夜中见过一男一女,他们并肩站在梅树下,身影渐渐融入风雪,再也寻不见踪迹。
[第一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