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剑峰的雪永不停歇。
宁婉已经在此修行半月,每日挥剑万次,从日出到月升。她的掌心磨出血痕,又在寒风中凝结成痂,最终覆上一层薄茧。云无涯极少现身,偶尔出现也只是远远投来一道剑气,逼她剑势更精准,更凌厉。
这一日,她终于突破瓶颈,剑锋划过时,竟带起一丝水火交融的灵光。
“不错。”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宁婉手腕一颤,剑尖差点偏斜。她急忙收势,转身行礼:“师尊。”
云无涯站在梅树下,白衣胜雪,眉目如霜。他指尖轻抬,一道剑气凌空点在她剑上。
“你的剑意纯粹,但心不静。”
宁婉低头:“弟子知错。”
“错在何处?”
她抿唇,犹豫一瞬:“弟子……心有杂念。”
云无涯眸光微动,似要看穿她的心思。宁婉心跳微促,指尖无意识摩挲剑柄。
“继续练。”最终,他只丢下这三个字,转身离去。
宁婉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白色彻底消失在风雪中。
——她撒谎了。
她的杂念,是云无涯。
寒剑峰的后山有一处禁地,常年笼罩在结界之中。宁婉曾听宗门弟子提起,那里是一口千年寒潭,潭底镇压着某种邪物。
而每月十五,云无涯必定前往寒潭,彻夜不归。
这一夜,恰逢月圆。
宁婉本不该窥探师尊行踪,可当她路过竹林时,却听见一声压抑的低咳,随后是锁链碰撞的轻响。
她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月光下,云无涯跪在寒潭边,白衣半敞,露出苍白如雪的胸膛。而他的手腕、脚踝,竟缠绕着漆黑的锁链,链上刻满血色符文,正一点点收紧,勒入皮肉。
更骇人的是,他的眼瞳彻底化作暗红,周身魔气翻涌,如同深渊中爬出的恶鬼。
宁婉呼吸一滞。
——师尊……入魔了?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踩断一根枯枝。
“谁?”
云无涯蓦然抬头,目光如刃。宁婉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剑气已破空而至,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带出一线血痕。
“师、师尊……”她僵在原地。
云无涯眼中血色未褪,声音却冷得刺骨:“谁准你来此?”
宁婉跪下:“弟子无意冒犯,只是……”
“只是什么?”他一步步走近,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抬头,对上那双赤红的眼睛,竟鬼使神差道:“只是担心师尊。”
云无涯瞳孔微缩。
下一瞬,他猛地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按在树上。宁婉呼吸困难,却不敢挣扎,只感觉到他指尖冰冷,魔气顺着皮肤渗入经脉,冻得她浑身发颤。
“担心?”他低笑一声,声音沙哑,“你知道我是什么东西吗?”
宁婉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
云无涯盯着她,忽然松开手,任由她跌坐在地。
“滚回去。”他背过身,锁链哗啦作响,“抄门规百遍,明日交予我。”
宁婉跪在案前抄写门规,手腕因白日练剑过度而发抖,墨迹晕染了宣纸。
窗外风雪呼啸,她写到第七十三遍时,手指已经冻得失去知觉。
忽然,烛火摇曳。
一阵冷香飘来,宁婉抬头,屋内空无一人,可案上却多了一瓶药膏。
她怔了怔,打开瓶塞,清苦的药香弥漫开来。
——是活血化瘀的灵药。
宁婉望向门外,风雪中,一抹白影一闪而逝。
她垂眸,轻轻将药膏涂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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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灵珠之祸**
三日后,玄霄宗派人送来拜师礼。
按照规矩,亲传弟子入门时,宗门会赐下法宝、丹药以示重视。宁婉跪接礼盒,却在开启的瞬间,闻到一丝腥甜。
盒中摆着一柄灵剑、一瓶丹药,以及……一枚赤红如血的珠子。
“这是何物?”她蹙眉。
执事弟子笑道:“血灵珠,可助剑修淬炼剑气,是掌门特意为师姐准备的。”
宁婉总觉得这珠子邪气森森,但碍于礼数,只得收下。
夜里,她将拜师礼放在桌上,正要歇息,却听“咔”一声轻响——
血灵珠裂开了。
一缕猩红雾气渗出,朝她缠绕而来!
宁婉拔剑就斩,可那雾气如有灵智,轻易避开剑锋,直扑她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轰然洞开。
一道雪亮剑光劈落,将红雾斩得粉碎!
云无涯立于门外,眸中寒意彻骨。
“谁给你的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