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吹雪与告白信
暮春的风裹挟着细碎的樱花掠过走廊,苏晚攥着牛皮纸信封的手指微微发颤。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听见熟悉的男声传来:“这次物理竞赛省队名单,还是林叙。”
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阳光,将信纸上“林叙收”的字迹晒得发烫。苏晚数着自己的心跳,直到办公室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她慌忙转身,却撞进一片浅灰色的校服衣角。
“小心。”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苏晚抬头,正对上林叙漆黑的眼睛。他弯腰捡起她散落的草稿纸,指节擦过她手背时,樱花正巧落在他翘起的发梢。
这是苏晚第无数次庆幸自己是语文课代表。每当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她总能在经过物理组时,装作不经意地瞥向靠窗的那张办公桌。林叙永远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阴影,草稿纸上画满她看不懂的公式。
她记得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去年深秋的运动会。苏晚作为后勤人员,抱着一箱矿泉水往操场走,却在转角处被突然冲出的同学撞得踉跄。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时,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
“没事吧?”清冷的声音带着关切。苏晚抬头,看见少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运动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他身后是金黄的银杏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像是给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少年叫林叙,是年级的物理天才,不仅竞赛成绩优异,篮球也打得极好。每次路过篮球场,她都能看见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身影。他起跳投篮的姿势格外帅气,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转身时,球衣被风鼓起,像振翅的蝶。
那天晚上,她在日记本上写:“原来心动是有声音的,就像樱花簌簌落在石板路上,明明很轻,却震得整个春天都醒了。”
随着高考的临近,校园里的气氛愈发紧张。苏晚的成绩在年级中上游,但语文一直是她的软肋。班主任为了让她冲刺更好的大学,特意安排林叙帮她辅导作文。
“这里的比喻太生硬。”林叙用红笔圈住句子,“比如写樱花,不用堆砌‘粉白’‘烂漫’,试试‘像雪落在发烫的脸颊’。”他说话时,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樱花的气息,让苏晚的笔尖突然洇开一团墨渍。
在相处的过程中,苏晚发现林叙并不像传闻中那样高冷。他会耐心地给她讲解写作技巧,也会在她遇到难题时,用简单易懂的比喻让她豁然开朗。有时辅导结束,夕阳正好落在教室里,他低头整理笔记的侧脸,让苏晚看得入了神。
离高考还有三个月时,樱花再次开了。苏晚站在教学楼下,看着林叙抱着竞赛奖杯从礼堂走出来。阳光穿过他手中的玻璃,在地面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她深吸一口气,正要上前,却见隔壁班的班花红着脸递出礼盒。
林叙愣了一瞬,礼貌地婉拒。他的目光越过班花,与苏晚的视线相撞。苏晚突然转身,攥着信封的手被边缘硌得生疼。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却不敢回头,直到樱花扑簌簌落在信封上,洇开淡淡的水痕。
“苏晚。”林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其实……我一直在等。”
苏晚猛地转身,看见他手里捏着张泛黄的草稿纸,那是她上次遗落的,背面写着没写完的句子:“我喜欢你,就像……”
樱花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肩头,林叙将信封递回给她,耳尖泛红:“现在,还来得及听完整句话吗?”
苏晚的眼眶突然湿润了。她轻轻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喜欢你,就像春天的樱花,明知花期短暂,却依然不顾一切地绽放。”
林叙笑了,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傻瓜,”他说,“樱花虽然会谢,但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飘落的樱花雨中,两人相视而笑。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挫折,或许会有困难,但此刻的这份心意,就像永不凋零的樱花,会永远绽放在彼此的心中。
高考结束那天,苏晚和林叙并肩走在校园里。樱花已经落尽,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他们手牵着手,谈论着未来的计划。林叙说要去北京读物理,苏晚则想留在本地学中文。
“虽然会异地,但我们可以每天视频。”林叙握紧她的手,“等放假了,我就回来看你。”
苏晚靠在他肩上,微笑着点头。她知道,爱情不仅是风花雪月的浪漫,更是两个人共同成长,相互支持。就像那漫天的樱花,虽然美丽易逝,但留下的回忆,却会永远温暖着他们的心。
多年后,苏晚在整理旧物时,又翻出了那封未送出的告白信。信纸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她轻轻抚摸着信纸上的字,想起那个樱花纷飞的春天,嘴角不禁扬起幸福的笑容。
窗外,新的樱花又开了。微风吹过,花瓣轻轻飘落,仿佛在诉说着那段美好的青春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