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阵营痛失一员得力干将，她正颓唐地回到延禧宫。
茶水都没能喝上一口，琅嬅派来的人哗啦涌上来，不客气地把她押到院中跪下。
懵圈间手上被塞了一本厚厚的宫规。
紫鸢皮笑肉不笑道:“奴婢奉命监督娴妃娘娘诵读宫规，您请。”
撞见这一幕的海兰正要上前，呵斥的话还没喊出口，两个劲大的嬷嬷推搡着海兰进了偏殿关起来。
连带着叫嚷的叶心也挨了一巴掌。
紫鸢看着刚摆上的计时仪器，催促道:“娴妃娘娘快请吧，奴婢还要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
如懿翘着手指打开一页，慢吞吞地念了起来。
低沉粗粝的声音有些刺耳，紫鸢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面上带着忍辱负重的决心。
*
“第……一百……十……一……条……”
声音越来越低，如懿晃了晃脑袋。膝盖上的刺痛像密密麻麻的细针扎着一样，不断刺激着，以至于身子也摇摇晃晃的。
惢心试着商量道:“紫鸢姐姐，我们主儿好像不太舒服，您行行好，就让她休息一会儿。”
紫鸢上前一把抓起如懿的手，扣着手腕开始诊脉。
过了一会儿，才道:“娴妃娘娘，奴婢看您脉象平稳有力，怎么这声音都小了不少。”
她看了一眼沙漏，平静道:“着会才刚过了半个时辰，您若实在不舒服，奴婢正好带了银针来，先替您扎两针？”
如懿忍不住横了一眼紫鸢，充满了戾气。
见紫鸢不为所动，自持身份的如懿不愿与之争辩，更不会低头说好话。
好不容易捱到一个时辰，如懿被搀扶着艰难困苦起身，双腿麻木无法自如行走。
惢心和其他宫人架起如懿就要扶进去休息，紫鸢伸手拦在前面。
紫鸢:“皇后娘娘懿旨，请娴妃娘娘即刻去平息流言，一刻也耽误不得。”
“可我们主儿刚跪完，她需要休息！”
紫鸢不动如山，手还维持着阻拦的动作，语气也不变:“皇后娘娘的懿旨，还请娴妃娘娘不要为难奴婢。”
惢心快急哭了，无论怎么求情紫鸢都装听不见，毫无波澜。
如懿定定盯着紫鸢的脸，见对方并无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她有些下不来台的缓缓推搀扶着的惢心。
姿势怪异僵硬地转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她努力绷住表情，尽量自然放松。脊粱笔直，试图营造出一个倔强坚韧的背影，让看笑话的人希望落空。
惢心左右看看，一脸焦急的跟了上去。
“主儿，奴婢扶您吧”
如懿嘟着嘴，目光坚定地走着，避开了惢心的手。
如懿越是这个时候，本宫越不能让她们看笑话。
这句话音量不小，像是刻意说给有心之人听的。
紫鸢盯着如懿佝偻的背、僵直拖动的腿陷入沉思。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吧？不过，似乎没人阻止娴妃娘娘传唤步撵或轿子啊？
任务已完成，紫鸢挥手带着人离开了延禧宫。
无人阻拦，海兰第一时间冲出来，跑出延禧宫去追如懿。
如懿没走远，海兰很快跟上，表示要陪如懿一起。
这一跟就是三天，二人跟治安大队似的随时出现在宫里的各个角落。
本就只是闲来无事聚在一起瞎扯的宫人莫名挨了一通训斥，海常在在他们面前脸红脖子粗的训话、敲打。
身后的如懿端着架子，挂着自以为亲切和蔼的微笑，配合着场景，不仅诡异还透着虚伪。
三日后，长春宫。
所以人带着看好戏的目光看向如懿，等候琅嬅的宣判。
今日长春宫请安的正堂，离门口那处竖起了高约九尺的八扇屏。
碧荷领着几个人站在屏风外，众嫔妃只大概见个轮廓，男女都有。
碧荷:“皇后娘娘，人已经都带到了。”
琅嬅开始吧。
第一位率先开口的是一个粗犷男声:“奴才叶赫那拉氏给皇后娘娘、各位小主请安。奴才在钦安殿当值，今早照例巡逻抓到两个太监在讨论王钦公公娶妻一事。”
“奴婢耿佳氏在南三所当差……”
一个接一个，每讲一个如懿的脸就白一分，众人戏谑的目光更是不曾从如懿身上挪开过。
琅嬅摸一块手帕，这是璟瑟绣给她，凤凰展翅图案。一针一线都用了心思，凤凰羽毛是用金线绣的，整个图案炫彩华丽。
*
“啧”
众嫔妃屏息看向上首。
琅嬅娴妃，这就是你所说的办妥了？
如懿尴尬地起身请罪，干巴巴道:“臣妾无能。”
琅嬅传本宫旨意，延禧宫娴妃乌拉那拉氏，德不配位，寡廉鲜耻，着降位娴嫔。
如懿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耳朵嗡鸣，就连脑子也混沌如浆糊。
高晞月幸灾乐祸，哈哈笑了两声，接受到琅嬅凉凉的视线后，瞬间闭嘴。
高晞月皇后娘娘英明！
哲妃几人也附和，大家都高兴了。
只有如懿和海兰。
海兰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心疼如懿。
请身欲替如懿求情，才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碧荷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记耳刮子。
一声脆响，海兰捂着脸头偏向一侧 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向碧荷。
意料之中的请罪没有，海兰又看向琅嬅。
碧荷道:“奴婢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正五品女史，见贵人位份以下女眷可免礼。海常在，皇后娘娘指定娴嫔娘娘平息流言，可没有赋予您惩治宫人的权力，这一点你认吗？”
这三天，海兰可是借着琅嬅的旨意耍了不少威风，替如懿出头，替如懿营造威望。
有所耳闻的众嫔妃鄙夷地看着海兰，没想到胆小如鼠的海常在在宫人面前这么“威风”呐。
海兰捂着脸默默流泪，耳际响起碧荷的再一次询问。
她闭上眼睛，轻轻颔首。
碧荷继续道:“您认了就好。”
接着就请示琅嬅如何处置。
“拖回延禧宫杖责三十，降为答应。”琅嬅轻描淡写一句，在金玉妍和白蕊姬听来宛如天籁。
金玉妍见到海兰倒霉不单单心里高兴，更是怕海兰的处境还不够惨，这会儿酝酿着如何落井下石，踩她一脚来发泄怨气。
白蕊姬可太纯粹了，只因现在宫里位份最低的那个人终于不是她。
同为答应，她是初封的，海兰是降位的。兼之她有皇上赐的封号，海兰是个“光杆答应”。
两相比较下，白蕊姬心里短暂的得到了平衡。
*
今日过后，延禧宫又沉寂下来了。
经过延禧宫的宫人都觉得晦气，纷纷加快脚步走开，还不忘隐喻这座宫殿里的主子。
实在是这两人的名声太臭了。
一个是不忠不孝的阴险小人，一个是不仁不义的爬床贱婢。
简直沆瀣一气，臭味相投！
如懿和海兰传出这样的名声，其中有金玉妍的绝大部分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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