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娴嫔娘娘她没有做过这些事,嫔妾与娴嫔娘娘同住一宫,嫔妾可以作证,娴嫔娘娘是清白的。”
海兰短短一句话,娴嫔含量极高。
弘历皇后啊,海答应的话提醒了朕。这三个奴才的证词可信程度不高,还不足以将娴嫔定罪。
海兰眼里腾起一抹希望的光亮,直直地、满怀期盼地盯着弘历。
琅嬅是证据不够完整呢还是娴嫔没有认罪?皇上既然相信娴嫔,那就推翻这些证据吧。
现在的证据本来就直指如懿是谋害玫常在的罪魁祸首,再往下查也是如此,哪怕她如懿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白莲,琅嬅也能把她塑造成一个伪善阴狠的毒妇形象。琅嬅巴不得 弘历继续并且是自己去查证,亲眼见证“青梅”的堕落,把如懿定在耻辱柱上。
弘历闻言一噎,故作深沉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他看向如懿,寄希望于如懿能自己洗清嫌疑。
事实证明,如懿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打脸弘历,与其唱反调。
如懿皇上...皇后娘娘...这一切臣妾都没有做过...
众人俱是地看着如懿,等了一会也不见下文,不由无语凝噎。
惢心顾不得其他,走出来跪在如懿身侧道:“请皇上和皇后娘娘饶恕奴婢的失礼,我们主儿乍然蒙受污蔑,一时恍惚失神。容奴婢替我们主儿陈情!”
弘历急不可耐,眼神犀利盯着惢心,“说!”
“皇上,那盒朱砂缘何出现在延禧宫,奴婢等人实在不知情。床榻日日有宫人收拾,亦是不曾知晓还有暗阁,此为其一。其二,小安子红口白牙,他的话无凭无据,如何能证明是我们主儿威胁他。其三,小福子和小禄子说娘娘和三宝威胁他,不曾说明是何时何地,可有旁人见证。若是休沐的,又是在延禧宫内还是何处碰面。”
毓瑚不敢隐瞒,上前道:“内务府总管太监秦立呈上的存档里记录了延禧宫以娴嫔礼佛抄经为由,每个半旬都去取朱砂,数量也都对得上。再有就是海答应的宫人每隔数日就去御药房取安神药。另外,奴婢派人探查过乌拉那拉府,小安子的妹妹的确存在,且他们二人的祖父曾是伺候娴嫔阿玛的奴才。在乌拉那拉府上翻出了早年小安子入宫后传递的信件,证明了小安子就是乌拉那拉送进宫的人。”
“至于人证,海答应曾经的宫女香云已经招了。”毓瑚边说边示意宫人递上证词,“香云当日被贬入辛者库后,苦不堪言,曾偷跑出来回延禧宫求情,正好撞见了三宝和小福子的对话。奴婢求证过香云的管事嬷嬷,证实了那日她的确跑出来了,也有侍卫见过香云出现在延禧宫。”
琅嬅似笑非笑,“毓湖姑姑也真是的,铁证在手也能稳如泰山地看着皇上暴跳如雷,你早些拿出来便也没这事儿了。”
毓瑚刷的冷汗直流,老老实实跪下请罪。
王钦小心翼翼地请示道:“皇上、皇后娘娘,可要传召宫女香云来当场对峙?”
琅嬅了然一笑,望向弘历,问道:“皇上,您怎么看?”
弘历狐疑地看着海兰,海兰惊恐地摇着头,喊道:“不!皇上,一个背主奴婢的话不可信,一定是香云被收买了要污蔑娴嫔姐姐。”
海兰哭喊个不停,好似自己蒙冤。琅嬅一个眼神过去,文心上前将其堵嘴,乐心和小宫女一起把她拖走了。
*
万籁沉寂,所有人看向弘历,静静地等候他的决断——娴嫔的最终处置。
只见弘历出神地望着暗自神伤的娴嫔,良久才沉声道:“此事疑点重重,不好轻易下定论。先将娴嫔禁足延禧宫,待朕细细查明后再做决定。”
明眼人都看出弘历偏心到家了,如懿仍然是一副天塌了的绝望表情,眼泪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很有技巧地维持欲落不落的状态。
而白蕊姬则彻底泪崩,瘫软在座椅上身子抖动,绝望木然的脸几乎被泪水淹没,其余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琅嬅则冷笑不止,想善了啊,没门!眼风一带,高晞月和诸瑛立马会意。
只见高晞月起身敛衣跪下行礼,严肃请求道:“皇上,皇嗣乃国本,若不严惩毒妇,只怕日后六宫再无婴孩诞生。是以臣妾恳请皇上惩治娴嫔,以正宫闱纪法!”
诸瑛和嘉贵人紧随其后,接着是仪贵人和玫常在两大苦主也抹干泪水跪下,纯嫔四下张望后果断跪下,婉常在亦是如此。
众人:“恳请皇上惩治娴嫔,以正宫闱纪法!”
殿内乌泱泱的跪了一地的人,弘历青筋暴起,霍然起身上前几步,在贵妃哲妃面前停下,来回指着几人说不出半个字。
哲妃膝行上前,在弘历面前停下,扬起那张无辜的脸,泫然欲泣道:“皇上,咱们的大阿哥当年差点因为娴嫔而不能平安降生。数年过去了,臣妾每每想起当日的种种险象也是后怕不已,若是当年永璜遇害,臣妾只恨不得随他而去。您当年惦记旧情放了娴嫔一马,臣妾不忍您为难也只好把委屈都埋在心底,可臣妾不怪您。您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娴嫔反而变本加厉,使出这样狠毒的诡计谋害您的子嗣,这其中何尝没有您的纵容。娴嫔仗着年少与您有过几番见面,便大肆宣扬青梅竹马,嫁给您后,更是仗着您的宠爱不敬中宫,目中无人。”
诸瑛哭声顿了顿,更加的凄惨哭道:“皇上,我们也是您的嫔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您的子嗣啊...”
诸瑛对于弘历而言,意义不一样,不单单是后宫嫔妃。他们二人年少相识,一路相伴成长,做了夫妻有了孩儿。诸瑛这一哭,哭软了弘历的心,撬动了他的心房。至少在此刻,诸瑛的感受比如懿重要多了。
眼见弘历面上的坚硬有了松动,手上不由自主偏向了诸瑛。
静心适时地出来跪在一侧扶住摇摇欲坠的诸瑛,关切道:“主儿,您仔细着肚子里的龙胎,太医说您要静养的。”
“什么!诸瑛,你...”弘历又惊又喜,连忙扶住诸瑛,眼神上下扫视着她,最终定睛在腹部,“这是遇喜了?”
静心:“我们主儿的月事吃了几天,回禀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派了太医院的院正赵太医诊脉,是滑脉,只是月份尚浅,不敢确定,娘娘才不让我们说。”
最后一句娘娘显然是在说琅嬅,弘历倏然回头看向琅嬅,琅嬅肯定地点头。
“地上凉,先把哲妃扶起来。”琅嬅挥挥手,自有宫人上前小心扶起诸瑛。
弘历一时被这喜讯冲昏头脑了,也要跟着诸瑛过去。
“皇上!”琅嬅都要被这人的离谱气笑了,她提醒道:“娴嫔如何处置!”
弘历脸色一僵,神色纠结,眉头拧在一起,沉思状。
在如懿心如死灰的脸庞上,麻木的眼睛倒映出弘历复杂的面容。
弘历此事交由皇后定夺,不可姑息!
“主儿”惢心惊呼出声,接住疲软倒下的如懿。
弘历硬起心神,不再看如懿一眼。
琅嬅传本宫懿旨,娴嫔乌拉那拉氏,残害皇嗣,德行有亏,罪愆深重。着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随着一声带走,宫人上前就要拉走如懿。
如懿手臂轻轻一挡,重新跪好,庄重磕了一个头,哑声道:“乌拉那拉氏,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