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今日闲来无事,琅嬅也有时间亲手调香了。
西次间的小叶紫檀木束腰圆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各式香料和制香工具。
乐心双手握着碾磙的圆木轴吭哧吭哧地碾粉,来回几次后,拿起长柄的小银勺拨弄一下,继续磨粉。
药秤搁置在一旁,琅嬅捏着勺子随意在几个小方格里挖了些香粉,用量但凭感觉。
将几种香料混在一起后,琅嬅先自己嗅了嗅味道,再递给一旁的紫鸢。
“你闻闻看,味儿够正吗。”
“娘娘,还不够猛,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闻言,琅嬅拿起桌上一个和田玉瓷瓶,取下塞子,抖了三下,红褐色的粉末混在了黄绿色的香粉里。
似是犹觉份量不足,琅嬅眉梢微挑,手腕一翻,全倒了进去。随后优雅的搅拌均匀,露出满意的笑。
紫鸢看着这一幕,眉心狂跳,咽了口唾沫,心底默默估量起药性。
赵一泰走了进来,在落地罩那停下脚步,“皇后娘娘,赵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他面色古怪,毕竟往日里平安脉的时辰可不是午膳前。赵太医乃太医院之首,皇后娘娘的这点规矩他不会不知道的。
琅嬅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淡声吩咐紫鸢收好,让赵一泰将赵太医带去西配殿候着。
乐心则跟着琅嬅进去梢间伺候她更衣。
......
赵太医:“微臣请皇后娘娘安。”
“免礼。” 琅嬅没多问,伸出手让其把脉。
“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只少许虚火旺盛,饮食清淡些即刻。”
琅嬅:“本宫自然一切安好,毕竟早晨才请过平安脉。”
赵太医闻言表情讪讪,实话说道:“微臣的确有一事拿不定主意,特来回禀皇后娘娘。”
琅嬅慢条斯理地呷一口茶,是高斌献上来的新茶,高晞月这个亲女儿也只分得三两,琅嬅却有整整五斤。
“说来本宫听听。”
“微臣看过钟粹宫纯妃娘娘的脉案,也亲自去替娘娘请过平安脉。纯妃娘娘的脉息疑似有妊娠,内形微小,但娘娘仍有漏红伤血之症,此外别无病症。是以微臣并未告知纯妃娘娘此事。”
赵太医毕竟久经风云,第一时间想到到假孕投毒之类的腌臜事。但他也怕自己误诊,致使宫妃小产,遂马不停蹄地来找皇后娘娘汇报。
琅嬅问道:“赵太医有几成把握。”
赵太医略思忖,回答:“七成。怪就怪在纯妃娘娘虽有喜脉,但不甚充盛。且月事照来,偶有腰酸腹痛。且微臣并未发现纯妃娘娘有接触过活血化瘀之类的东西。”
他若是直接报出喜脉,过后乌龙一场,免不了挨一顿责罚。老了身子骨不行了,可别叫给打散架了。
况且,宫里也不是没有假孕的先例以及在不知有孕在身的情形下落胎了的例子。
琅嬅沉思,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在她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了?
看着老实巴交的赵太医,琅嬅轻嗤,老滑头,深谙责任分担之道,直接找上她这个皇后做靠山了。
“纯妃那里有劳赵太医照看了,务必每日晨昏请一次平安脉。本宫先派两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去钟粹宫伺候着,看着点纯妃的饮食。若是喜脉,自然是皆大欢喜,少不了赵太医的红封。不是喜脉也无妨,好生调理着纯妃的身子便是了。”
得了一句准话,赵太医表了一番忠心,识趣地跪安了。
赶在晚膳前,琅嬅挑选了两个嬷嬷送去钟粹宫。
纯妃犹如惊弓之鸟,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面色发白,脑中疯狂过了一遍近日的言行举止,有无得罪皇后的地方。
她六神无主的慌道:“怎么了,怎么了,我……我……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还是听了文心的解释后,她才放下心来。
但随即她又忧心忡忡地抚着平坦的小腹,生怕自己怀了但又不知不觉小产了。
琅嬅派来的两个嬷嬷极其会看眼色,当即上前一左一右的将苏绿筠扶着小心坐下,宽慰了几句。
苏绿筠耳根子软,很轻易就被说服,渐渐也放下心来,每日配合着太医问诊,生怕漏了哪些没说,影响到腹中的孩子。
尽管还没正式宣布是喜脉,她心底里却笃定是怀上了,这是母子之间羁绊。
又过了几日,钟粹宫。
赵太医收回把脉的手,长吁一口气,笑着道:“恭喜纯妃娘娘,是喜脉,一月有余了,脉象平稳,胎儿健康。”
“真的,哎呀,真是太好了。”纯妃喜笑颜开。
她忙不迭吩咐起可心打赏,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纯妃娘娘,您先派个人去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这个喜讯。”嬷嬷提醒道。
“对对,是这个理。是本宫让皇后娘娘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