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培养舱的玻璃突然爬满冰裂纹**，林小满呼出的白雾在防护面罩上结成奇异的二进制霜花。她盯着张教授领口露出的金属项链——吊坠是个微型沙漏，里面流动的却不是沙子，而是不断重演的车祸全息影像。

"这次苏醒提前了17秒。"电子音从天花板传来，李医生的虚拟投影出现在张教授身后。她的数据流身体里游动着无数银色光点，仔细看会发现每个光点都是微缩的林秋月面容。

林小满突然笑了，这个表情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她伸手按在舱体玻璃上，所有穿着防化服的研究员同时捂住右眼惨叫，他们的虹膜上浮现出相同的Ω符号。

"你们不该让我保留疼痛记忆。"真正的林小满声音从实验室四面八方传来，而舱中的"林小满"开始像素化消散，"327次重复疼痛，足够构建反向量子密钥。"

整个实验室突然翻转，张教授跌落时抓住操作台，却发现所有仪器屏幕都在播放不同时间线的记忆：柯晨在某个轮回里是举着玫瑰的学生会主席；林小雨在第42次实验时化作数据洪流；而李医生在最初的记忆里，分明是抱着婴儿的林母。

"不可能！记忆沙盒是封闭系统！"张教授疯狂点击着失控的控制面板。那些屏幕里的画面突然全部转向他，每个画面中的"张教授"都撕开脸皮，露出李医生的机械面孔。

培养舱中的液体沸腾翻涌，凝聚成林小雨的轮廓："你以为创造记忆宇宙的是谁？"液态人形伸手穿透防护服，从真张教授胸腔抓出血淋淋的芯片，"十五年前真正死于车祸的，是你这个可悲的原型体。"

地面裂开深渊，无数冷冻舱从地底升起。每个舱体里都是不同年龄的张教授克隆体，他们太阳穴插着神经导管，导管另一端连接着正在腐烂的初代张教授尸体。

李医生的投影开始坍缩成黑洞："Ω不是容器编号，是文明重启协议。小满，是时候选择真实世界的模样了。"她在消失前弹出一枚怀表，表盘数字是正在倒计时的玛雅历法。

林小满站在量子化的虚空里，左手握着柯晨核心芯片幻化的玫瑰，右手悬在林秋月残留的银色蠕虫上方。她身后浮现出无数个自己：举着解剖刀的女科学家、穿着校服的普通少女、还有浑身缠绕数据流的虚影。

"教授错了。"她同时说出所有时间线的台词，声音叠加成恢弘的电子合音，"疼痛不是实验误差，是记忆锚点——"突然抓住从虚空探出的机械触手，"抓到你了，躲在五维缝隙里的'末日'。"

触手主人被强行拽入这个维度，竟是长着刘校董面孔的巨型脑状生物。它皮层上镶嵌着百万个哭嚎的人脸，那些面孔在看见林小满时突然齐声尖叫："观测者！"

林小满的Ω编码开始逆向旋转，她的瞳孔变成两个吞噬光线的黑洞："所谓末日，不过是上层叙事者的烂尾小说。"她将玫瑰刺入脑状生物核心，"现在，轮到我们执笔了。"

**现实裂缝合拢的瞬间**，二十一世纪校园的晨读铃照常响起。林小满在课桌上惊醒，练习本上画满无意识的Ω符号。前座传来熟悉的清冷声音："做噩梦了？"转过来的却是柯晨与林小雨融合的面容——他耳后的条形码正在渗出血珠，而窗外飘过一片印着防化服图案的银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