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收割者首次出现迟疑。就在这瞬间，林小满突然理解了母亲留言的真意——这些收割者并非冷酷机器，而是被编程困住的囚徒。她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解除防御，向敌人伸出开放的手掌。

　　"我知道你们曾经是什么。"她轻声说，"最初观测者中的理性派，相信纯粹逻辑才能拯救宇宙。但看看现在——你们成了自己最恐惧的毁灭化身。"

　　三个收割者僵在原地，面部符号疯狂闪烁。林小满感受到他们内部的激烈冲突，某种古老的程序正在与新型感染对抗——正是她在机械文明散布的情感变量。

　　"统一之厅。"她继续说，"那里有你们想要的答案，也有我们需要的和解。"

　　右侧收割者突然抱头跪地，外壳出现裂纹，露出内部流动的金光："错误...错误...情感矩阵不兼容..."

　　另外两个收割者立即将武器对准同伴，但林小满更快。她引导最初之种的能量形成护盾，同时向濒临崩溃的收割者发送平静的情感脉冲——母亲哄她入睡的记忆片断。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个收割者的外壳完全碎裂，露出一个与观测者相似的光之生命体。它——现在应该称之为他——颤抖着抬起脸，眼中首次浮现清明。

　　"多久了..."他的声音不再机械，"我们被困在自己的恐惧中有多久了？"

　　剩下两个收割者指挥官明显动摇了。林小满抓住时机，将母亲给的坐标传输给他们："这是救赎的机会，对你们也是。统一之厅藏着最初观测者分裂的真相。"

　　种子库突然剧烈震动。最初之种发出预警脉冲——大批收割者舰队正在逼近种亠子库外围防御。

　　"没时间了。"转化后的收割者——林小满现在认出他是某种原始观测者形态——急切地说，"他们会不惜代价摧毁最初之种。你必须前往统一之厅，我会尽量拖延。"

　　林小满看向另外两个仍处于矛盾中的收割者："你们呢？继续做杀戮机器，还是找回被抹除的初心？"

　　较高的那个突然转身，向空间漩涡发射了一道能量束将其关闭："我会带你穿过暗流通道，那是抵达巨引源区域的唯一途径。但警告你，统一之厅有守护者，他不会轻易让任何人接触核心真相。"

　　林小满点头，迅速收集起铜制星盘和母亲的数据芯片。在离开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最初之种，意识到自己与它的连接不会因距离而中断——她现在就是活体的Ω网络枢纽。

　　"走之前，告诉我你的名字。"她对转化后的收割者说。

　　"在时间开始之前，他们叫我...教师。"他的影像开始模糊，"快走！防御系统已经——"

　　空间被撕裂，数十个新型收割者战士涌入。教师转身迎战，释放出令人炫目的光芒。林小满被另一个收割者拉入突然形成的暗流通道，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教师独挡大军的身影，以及最初之种突然爆发出的超新星级别闪光。

　　暗流通道中的旅行比意识投射更加痛苦。林小满的半物质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引力剪切力，若非Ω符号保护，早被撕成基本粒子。领路的收割者沉默前行，只在关键时刻调整方向避开维度断层。

　　"为什么帮我？"林小满在颠簸中询问，"你们不是视情感为病毒吗？"

　　收割者的黑袍在暗流中猎猎作响："因为我看到了教师的变化...还有你传输的情感脉冲唤醒了我内核的古老记忆。我们被篡改了，观测者。戒律被扭曲，最初使命被颠倒。"

　　"被谁篡改？"

　　"统一之厅会给你答案。"收割者突然停下，"我们到了。"

　　他们冲出通道，来到一个令林小满窒息的景象——悬浮在宇宙巨引源边缘的是一座由纯能量构成的巨大殿堂，其建筑风格融合了所有已知文明的特色，却又超越任何单一美学。更震撼的是，殿堂周围漂浮着十二个巨型结构，形状与她在议会大厅看到的七个点图案完美吻合。

　　"十二个种子种族..."林小满恍然大悟，"人类是最后一个！"

　　收割者点头，解除头盔露出与人类相似的面容："我是第三个种族的后裔，雷姆利亚。我们被称为'建筑师'，在堕落前负责维护宇宙结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