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从后脑勺炸开，陈青禾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让她立刻眯起眼。血腥味、汗臭味和某种腐朽的木质气息混杂着冲入鼻腔，她下意识想抬手遮挡阳光，却发现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
"这贱婢醒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在耳边炸响。
陈青禾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沾满泥渍的官靴，顺着往上是深蓝色官服下摆，再往上——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正抵在她喉间。
"想跑？相爷都倒了，你一个小小丫鬟还想翻天不成？"持刀的官兵满脸横肉，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
相爷？丫鬟？
陈青禾太阳穴突突跳动，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她本是现代某跨国企业的市场总监，刚刚在董事会上被对家设计陷害，下一秒就——
"啪！"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装什么死！"官兵揪住她的头发，"再敢逃跑，老子当场剁了你的脚！"
头皮被扯得生疼，陈青禾却在这疼痛中彻底清醒过来。她穿越了，穿到了一本古代抄家小说里，成了宰相府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鬟——青禾。
原主记忆告诉她，这是大周永昌十二年，宰相沈明堂因结党营私被皇帝下旨抄家。所有男丁流放，女眷发卖为奴。而原主因为试图逃跑，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陈青禾舔了舔破裂的嘴角，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好极了，开局就是地狱模式。
"赵四，别打死了。"一个冷淡的男声从高处传来，"这批货还要卖钱呢。"
陈青禾抬头，看到刑部侍郎周临岸端坐在临时搭建的审判台上。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俊朗却透着股肃杀之气，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翻着名册。
这就是原著中那个心狠手辣，最后把宰相府赶尽杀绝的周临岸？
"大人，这丫头是沈如霜的贴身婢女。"赵四谄媚地汇报，"知道不少相府秘辛呢。"
周临岸眼皮都没抬："那就看好了，别让她乱说话。"
陈青禾被粗暴地拖回女眷队伍中。她踉跄着站稳，迅速环顾四周。宰相府上百口人跪在刑场上，哭声震天。最前排是沈家主母和嫡女沈如霜，后者虽然衣衫凌乱，却依然挺直腰背，不愧是原著女主。
"青禾姐姐..."一个瘦小的女孩拽了拽她的衣角，是原主照顾的小丫鬟豆蔻，"你没事吧？"
陈青禾没回答，她在快速梳理现状。按照原著，这批女眷会被押送到教坊司，然后像牲口一样被拍卖。沈如霜因为有女主光环，会被神秘人物买走，而其他丫鬟仆妇大多沦为军妓或苦力，活不过三个月。
她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都给我听好了！"赵四挥舞着鞭子，"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官奴！谁敢逃跑，格杀勿论！"
队伍开始移动，陈青禾被推搡着往前走。她注意到周临岸已经起身，正在与几名官员交谈。男人腰间挂着一枚白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刑部侍郎的印信，能自由出入教坊司。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陈青禾脑中成形。
"看什么看！"押送的官兵发现她的目光，一鞭子抽在她背上。
火辣辣的疼痛让陈青禾差点跪倒，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没出声。抬头时，她故意让眼中的恐惧褪去，换上一种近乎挑衅的冷冽。
官兵明显愣了一下，鞭子举到半空竟没落下。
"怎么回事？"周临岸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陈青禾立刻低下头，作瑟缩状。她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
"大人，这丫头有点邪性..."官兵小声解释。
周临岸轻笑一声："一个丫鬟罢了，别耽误行程。"
队伍继续前进。陈青禾暗中观察着周围地形和守卫分布。城门就在前方不远处，那里人群密集，或许有机会...
"啊！"一声尖叫打断她的思绪。前方骚动起来，有人摔倒了。
陈青禾踮脚看去，是沈家主母昏倒了。沈如霜扑在母亲身上，哭喊着求官兵找大夫。
"晦气！"赵四骂骂咧咧地走过去，"装什么装！起来！"
他粗暴地去拽沈家主母的头发，沈如霜死死抱住母亲不放。场面一时混乱。
陈青禾眯起眼睛。原著中沈家主母确实死在发配路上，但这或许是个机会...
她悄悄往周临岸的方向挪动。男人正皱眉看着这场闹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三步、两步、一步...
就在陈青禾即将靠近周临岸时，男人突然转头，锐利的目光直刺过来。
"你，"周临岸冷冷道，"退后。"
计划A失败。陈青禾立刻低头退下，心跳如鼓。这男人比想象中警觉得多。
队伍重新整顿后继续前进。陈青禾走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脚踝被镣铐磨出了血。但她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既然直接接近行不通，那就换个方式。她记得原著提过，周临岸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夕阳西下时，队伍在一处驿站停下。女眷们被关进柴房，每人只分到半个硬馒头。
陈青禾蜷缩在角落，借着微弱月光检查自己的伤势。手腕和脚踝都磨破了，后背的鞭伤火辣辣地疼。但比起这些，更让她在意的是周临岸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注意到她了。这既是危险，也是机会。
"姐姐..."豆蔻凑过来，把半块馒头递给她，"你吃吧..."
陈青禾看着小女孩脏兮兮的脸，突然想起原著中豆蔻的结局——被三个官兵轮暴致死，尸体丢在乱葬岗。
"你自己吃。"她把馒头推回去，声音平静得可怕，"明天开始，无论发生什么，都别靠近我。"
豆蔻茫然地眨眼，但陈青禾已经闭上眼睛。明天到教坊司还有一天路程，她必须在到达前行动。
夜深人静时，陈青禾摸到柴房角落。那里有几块松动的木板，后面是驿站的后院。
她小心翼翼地撬开木板，月光洒进来。院中停着几辆马车，其中一辆格外华丽——周临岸的座驾。
陈青禾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正面突破不行，那就玩阴的。
她回头看了眼熟睡的豆蔻和其他女眷，轻手轻脚地钻出了柴房。
夜风拂过伤口，带来阵阵刺痛。但陈青禾的步伐没有一丝迟疑。她像幽灵一样穿过院子，靠近那辆马车。
车帘随风轻摆，借着月光，她看到座位上放着一件官服外套——和那枚白玉佩。
陈青禾伸手的瞬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我就知道，"周临岸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沈相府上的丫鬟，果然不简单。"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