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亭的残雪凝成血珠时,金凌在莲池底摸到了蓝曦臣的指骨。
那截白骨缠着褪色的卷云纹丝绦,指节处刻着微不可见的"晚"字。少年拨开浮萍的刹那,池水突然倒流成瀑,水幕中浮出江澄从未示人的记忆——三百年前新天道初立那夜,白发道祖独坐亭中,将蓝曦臣的残魂封入酒坛时,指尖抖落的不是霜雪,而是滚烫的泪。
"金师弟!宗主急召!"
同门的呼喊惊散幻象。金凌攥紧指骨起身,掌心突然刺痛——骨缝中渗出星砂,在空中凝成玄衣人消散前的口型:"第三坛酒要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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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烬墟
江澄的白发割裂虚空时,九百具冰棺正在哀鸣。棺中蓝曦臣的残魂突然暴动,每具尸身的心口都浮出血色莲印,莲蕊中跳动着金凌今世刻在青砖上的笔迹。
"你养的好外甥..."玄衣人的虚影从冰雾中走出,面具裂痕处淌着忘川水,"正用你的无情道,炼他的痴情蛊。"
紫电劈开冰棺的瞬间,江澄嗅到熟悉的酒香——那根本不是蓝曦臣的残魂,而是自己封存于醉月亭的七情六欲!棺椁炸裂的冰碴凝成往生镜,映出他此生最恐惧的画面:
**新天道初立时**
他跪在往生海眼,将沾着蓝曦臣血的东珠嵌入命盘。珠光吞没星海的刹那,那人最后一缕残魂附在珠上,轻声说:"别忘了我..."
**金凌转世夜**
少年啼哭穿透九重天,他捏碎半枚冰魄镇压异动,却不知碎裂的冰晶正化作玄衣人,在人间收集他的泪。
**此刻**
镜中的自己白发染霜,眼底却浮出蓝曦臣消散前的笑——原来所谓无情道祖,不过是故人痴念捏造的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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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云梦地脉
金凌的刻刀没入青砖时,地底突然传来龙吟。整座学堂拔地而起,梁柱化作情骨,瓦砾凝成星砂,而他颈后的莲印正将地脉之力吸入体内——
"阿凌,你可知..."蓝曦臣的声音从地心传来,"云梦之下,埋着你舅舅的'人心'。"
血瀑冲破禁制,九万道江澄亲手布下的封印层层剥落。金凌看着地脉深处浮出的水晶棺,棺中冰封的少年蜷缩如婴,胸口插着半截三毒剑——正是当年蓝曦臣为他挡劫时,被江澄亲手折断的残刃!
"这才是真正的舅舅..."玄衣人从血瀑中走出,掀开的面具下露出江澄飞升前的容貌,"你拜了三年的宗主,不过是个窃取天道的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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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裂隙·烬长生
江澄捏碎最后一块冰魄时,万界星河突然静止。蓝曦臣的残魂从星砂中重聚,指尖抚过他心口的裂痕:"当年你问我,为何要造这荒唐的局..."
往生海在此时沸腾,十万只血蝶扑向现世。金凌看着地脉中的水晶棺开启,少年江澄的睫毛颤动如将醒的蝶——
"因为只有让你恨我..."蓝曦臣的残魂开始消散,化作星砂汇入江澄的白发,"你才能活成三界需要的,无心无情的神。"
醉月亭的石桌突然炸裂,第三坛酒终于沸腾。江澄饮下血酒的刹那,九百具冰棺化作星桥贯通天地,而桥的尽头——
少年江澄睁开眼,手中攥着蓝曦臣的抹额残片,上面绣着未写完的婚期:"甲子年三月初三,宜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