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起时，程修远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窗外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他颤抖着伸出手，摸向身旁——苏念安温暖的身体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又是这一天..."程修远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这是第五次了。五次回到这个该死的纪念日，五次眼睁睁看着妻子死去。

苏念安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看向他："修远，你怎么醒这么早？今天不是周末吗？"

程修远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就是...突然醒了。"他伸手抚摸妻子的脸颊，感受那真实的温度。每一次循环，他都害怕触碰到的是冰冷的幻影。

苏念安笑着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五周年快乐，老公。"

五周年结婚纪念日。这个本该充满欢笑与庆祝的日子，却成了程修远永恒的噩梦。

第一次循环时，他毫无准备。那天晚上七点十五分，苏念安开车去取定制蛋糕，在十字路口被一辆闯红灯的卡车撞上。程修远接到医院电话时，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然后他醒了，回到了三天前。

起初他以为那只是个噩梦，直到一切细节都精确重现——邻居家修剪草坪的声音，苏念安做的蓝莓松饼有点焦了，甚至电视里播放的天气预报一字不差。

第二次循环，他试图阻止妻子出门。他编造了各种理由，甚至故意把车钥匙藏起来。但命运仿佛在嘲笑他的努力——苏念安叫了出租车，仍然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遭遇车祸。

第三次，他提前报警举报那个路口红灯失灵。然而当天电路检修，信号灯全部关闭，事故以另一种方式发生。

第四次，他彻底崩溃，在车祸发生前十分钟强行把妻子锁在卧室里。苏念安惊恐地看着他，不明白丈夫为何突然变成这样。当警察破门而入时，程修远看到电视新闻——一辆失控的卡车冲进了人行道，造成五人死亡，其中包括一名孕妇。

那天晚上，他在警局的拘留室里用皮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然后他又醒了，回到了这个早晨。

"你今天有点奇怪。"苏念安坐起身，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程修远摇摇头，突然紧紧抱住妻子，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他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他挑选的沐浴露味道。"我只是...太爱你了。"他声音嘶哑。

苏念安笑着推开他："好啦，肉麻死了。我去做早餐，你赶紧起床，不是说好今天去湖边野餐吗？"

程修远点点头，看着妻子轻盈地走向浴室。水声响起时，他拿起手机，快速记录下前几次循环的关键点。这一次，他必须改变策略。

早餐桌上，苏念安兴致勃勃地谈论着野餐计划，而程修远则心不在焉地应和着。他的目光不断瞥向墙上的时钟——下午四点三十分，苏念安会接到蛋糕店的电话；五点十五分，她会决定亲自去取；七点十五分...

"修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苏念安不满地用叉子敲了敲他的盘子。

"对不起，亲爱的。"程修远勉强集中注意力，"我只是在想...今晚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吃饭？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

苏念安皱眉："但我们不是已经订好蛋糕了吗？而且我准备了这么久..."

"我们可以明天再去取蛋糕。"程修远急切地说，"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安静地吃顿饭。"

苏念安的表情从困惑转为担忧："你真的很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修远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异常。前几次循环的经验告诉他，越是刻意改变，越会引起苏念安的怀疑和反抗。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没什么，可能只是有点累。"他挤出一个笑容，"你说得对，野餐会很好。我期待你做的三明治。"

苏念安似乎不太相信，但还是点点头："如果你确定没事的话。"

早餐后，程修远借口去超市买饮料，实际上是去车祸现场再次勘察。站在那个十字路口，他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红绿灯的计时，车流量，人行横道的位置...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他：也许无论他做什么，苏念安都会在今晚死去。也许这就是命运无法改变的安排。

"不，一定有办法..."程修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回到家时，他发现苏念安正在厨房忙碌，餐台上摆满了野餐要用的食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这一刻如此完美，如此珍贵，程修远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回来啦？"苏念安头也不抬地说，"帮我切一下西红柿好吗？"

程修远默默走过去，拿起刀。他们肩并肩在厨房里忙碌，偶尔手臂相碰，交换一个微笑。这种平凡的幸福，他曾经视为理所当然。

"对了，"苏念安突然说，"我手机没电了，能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程修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苏念安接过时，一条短信通知亮起屏幕。程修远看到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这是...什么？"苏念安声音颤抖，将手机屏幕转向他。

重置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