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中的真相

程修远静静地躺着，泪水无声地滑落。苏念安翻身面对他，睡眼惺忪地微笑："五周年快乐，老公。"

这一次，他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深深地凝视着妻子的眼睛，试图找出任何隐藏的秘密。那个"L"是谁？她真的背叛了他吗？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苦衷？

"你今天怎么这么看着我？"苏念安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程修远摇摇头："只是觉得你今天特别美。"他声音平静，完全不像前几次循环中那个崩溃的男人。

这一次，他决定采取不同的策略。不再直接阻止车祸，而是先查明真相。如果苏念安真的有秘密，他必须知道。

早餐时，他表现得一切如常，甚至比平时更加体贴。当苏念安提到野餐计划时，他热情地附和着，同时暗中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

"对了，"程修远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取蛋糕？"

苏念安切水果的手微微一顿："不用了，你不是很讨厌排队吗？我自己去就行。"

"几点去？我们可以一起出门，我去买点别的。"

"呃...大概下午吧，还没确定。"苏念安的回答有些含糊，眼神飘向别处。

程修远的心沉了下去。在前几次循环中，苏念安确实是在下午四点三十分接到蛋糕店电话，五点十五分出门。但现在看来，她可能另有安排。

下午三点，苏念安说要去卧室小憩一会儿。程修远假装在客厅看书，实则竖起耳朵听着卧室的动静。不久，他听到极轻的说话声——苏念安在打电话。

他悄悄靠近房门，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词："...确定吗？...今天可以...结果...很重要..."

电话结束后，苏念安很快走出卧室，看到程修远时明显吓了一跳："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想问问你要不要喝咖啡。"程修远面不改色地撒谎。

"不用了，我...我要出去一趟。"苏念安避开他的目光，"去拿蛋糕。"

"现在？不是说晚上才去吗？"

"我...想早点拿回来，免得耽误晚上的计划。"苏念安快步走向门口，"很快就回来。"

程修远没有阻拦，但等她一出门，他立刻跟了上去，保持着安全距离。苏念安没有开车，而是走向地铁站——这与前几次循环完全不同。

地铁坐了七站后，苏念安在一家名为"蓝山"的咖啡厅前停下。程修远躲在街对面的书店里，透过窗户观察。他的心跳加速——这就是短信里提到的"老地方"。

五分钟后，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进咖啡厅，径直坐到苏念安对面。两人交谈甚密，男子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苏念安。她急切地翻看，然后突然捂住嘴，肩膀开始抖动——她在哭。

程修远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那个男人是谁？什么文件能让苏念安如此激动？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正当他考虑是否要冲进去质问时，苏念安和男子同时站起来。男子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动作让程修远怒火中烧。更糟的是，苏念安竟然拥抱了那个男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程修远再也忍不住了。他冲出书店，横穿马路，差点被一辆出租车撞上。当他推开咖啡厅门时，苏念安和那个男人已经分开，但苏念安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修远？!"苏念安惊愕地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我该问你同样的问题。"程修远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位是？"

陌生男子警惕地看着他："您是？"

"我是她丈夫。"程修远一字一顿地说，"你呢？L先生？"

苏念安的脸色变得惨白："修远，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程修远提高音量，引来周围顾客的侧目，"在我们的纪念日，你偷偷溜出来见这个男人，还为他哭泣？这是什么工作上的事？"

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程先生，您误会了。我是林教授，市中心医院的神经科主任。"

"医生？"程修远愣住了，"你生病了？"他转向苏念安，突然恐惧起来。

苏念安摇摇头，泪水再次涌出："不是我...是你。"

时间仿佛静止了。程修远感到一阵眩晕："什么意思？"

林教授严肃地说："程先生，根据最近的核磁共振和脑脊液检查结果，您患有罕见的克雅氏病，一种无法治愈的神经退行性疾病。您的妻子一直在秘密带您做检查，不想让您担心，直到确诊。"

程修远的世界天旋地转。他扶住桌子才没有跌倒："这...不可能。我感觉完全正常。"

"早期症状确实不明显，"林教授解释道，"但您最近难道没有经历时间感错乱、记忆混乱或重复做梦的情况吗？"

时间循环。程修远如遭雷击。他所经历的"循环"，其实是疾病导致的幻觉？那些栩栩如生的细节，那些刻骨铭心的痛苦，都只是他大脑病变的产物？

苏念安抓住他的手："修远，我很抱歉瞒着你...我只是想等确诊后再...林教授说有一种实验性疗法可能有效..."

程修远看着妻子哭红的眼睛，想起自己前几次循环中对她的怀疑和指责，想起最后一次自己亲手...一阵强烈的愧疚和悔恨淹没了他。

"不，念安..."他颤抖着说，"对不起，我竟然怀疑你..."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电视突然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市中心十字路口发生严重车祸，一辆卡车闯红灯导致多车相撞..."

程修远和苏念安同时看向电视屏幕——事故地点正是前几次循环中苏念安出事的那个路口，时间显示为7:18分。

"那是我原本要经过的路..."苏念安轻声说，脸色苍白，"如果我没有来见林教授..."

程修远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即使他改变了妻子的行程，车祸仍然发生了，只是换了其他受害者。这难道真的是巧合？还是某种超越疾病解释范畴的力量？

"我们回家吧。"他轻声说，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无论这是疾病还是奇迹，有一件事他现在无比确定——他必须珍惜与苏念安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走出咖啡厅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程修远突然停下脚步："念安，如果...如果我真的病了，时间不多了，你最想做什么？"

苏念安含着泪微笑："就像今天计划的那样，和你去湖边野餐，看日落，然后...一起度过无数个平凡的明天。"

程修远点点头，强忍泪水。也许没有时间循环，也许没有第二次机会。但此刻，牵着妻子的手，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不知道明天是否会记得今天的一切，不知道自己的大脑还会编织怎样的幻觉。但有一件事是真实的——他对苏念安的爱，远比任何疾病或死亡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