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唐峥撑着地起来,拉住她的手腕"你不能没人照顾。"
"不听我的?"她回头睨他一眼,声音冷着。
唐峥紧抿着唇,最后还是松了手妥协。
"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没在她眼前出现,但她知道他每天都来过。因为她的桌上总是准点摆着一日三餐,还都是热的。
她问过一次护士,护士说是医院准备的,姒音没拆穿。
她那弟弟总是把糖错认成盐放。
她总共待了三个星期就待不下去了,这期间警察律师几乎每隔一天就要来,问的她烦,到最后她也懒得说了。
出院那天,气温有三十多度,太阳毒辣的很,姒音没跟唐峥说,自己收拾好东西就走了,任凭医生怎么喊怎么劝都没用。
医院大门口的其中一个护士看着挎着单肩包的高挑背影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狠"啐"了一口,骂道"什么臭脾气?不要命就死了算了呗,还治什么病。"
姒音听的一清二楚,但她不屑辩驳,仍旧不紧不慢的正常走着。
她很久没见阳光了,病房内总拉着窗帘,她感觉自己活的像只吸血鬼,病床像棺材。
走在路上,身上是暖的,没多久便渗出细细的汗,姒音手绕到脖子后面,握起长直的彩发,一圈一圈的盘在脑后,然后咬下手腕上的皮筋,稳稳将长发绑成低丸子。
她手法不太娴熟,多出来几撮毛翘在一边,像鸡尾。走回家花了半个多小时,面前一栋又老又破的居民楼,第二层就是她和唐峥的家。
这是他们的新房子,老房子在爸妈死后就拆了,在海边,就一个五十平的小院落,也是很破的,土墙上满是杂乱幼稚的涂鸦,上面缠着绿色的爬山虎,房间只有一个,四个人挤在一起,又小又潮湿,总是漏雨,要用一个盆接着,后来变成三个四个。
父亲刚捕完一天的鱼,又踩着很高的梯子爬上去修缮。
这个院落又脏又差,但是父亲把它变得生机盎然,到处结了果,开了花。
她闭上眼睛,风从耳边擦过。"呼呼"的声音,仿佛闻见了咸咸的海风裹着沙砾迎面吹过来。
……………………
大概下午三点多她才醒了,小腹还疼,嗓子很干,发不出声音。
姒音手撑起上半身下了床,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她还有一份咖啡馆的工作,还算是比较轻松,至少不用在大排档看人脸色,就是下班时间有点晚,要到凌晨。
她去看了,阳台晒的工作服还没干,应该是唐峥早上洗的,没法穿了,她就换了件白色马褂,没袖子的那种,很宽松,到大腿根那里,她又套了件短的牛仔裤,稍微打理了下长发,手机一拿就出门。
咖啡馆人不多,她叼着根烟推门进去,冷气袭来,她眯了眯眼。
"妹子,咋这么久没来?"员工刘臻看见她,关心的问。
"住了几天院。"她走进后厨,随口一答。
"哎呀,你说你非要出去跟人打架干嘛。"刘臻眉头一皱,拿了一件围裙给她。
"不关你事。"她接过围裙熟练的系上,从她身边走开,语气淡淡的。
"行!我一片好心喂了狗!"刘臻比她大十岁,生了个女儿。
她刚来的时候,刘臻很照顾她,但就是天天看不惯她那发色,没少唠叨她。
姒音也不搭理她了,自己做自己的活儿,一句话也不说。
刘臻爱热闹,过了没几个小时,又跑去跟她搭话,姒音嫌烦,干脆把店里的音乐调大了几倍。
刘臻愤愤的"哼"一声,也不自讨没趣了。
今天店长没来,得亏是没来,要不然看见她没穿工作服又要扣工资。
零点一到,她解下有些脏兮兮的围裙,扔在一边桌上,立马就走了。
几条大路最近修下水管道,外面都围了绿铁皮不让走,她就拐进了同子巷,那里是留城最有名也是最乱的地方,混混妓女扎堆的在那儿,不知疲倦的寻求廉价的欢愉,就跟巷口那垃圾箱上围绕的一群苍蝇一样,恶臭,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