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引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付景逸的信。他问"孩子还好吗"...难道他以为我把孩子带走了？

"备纸笔。"我对小翠说，"我要给...付景逸回信。"

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付大人：

孩子生于昌平客栈，因我当时病重，被送往慈幼局，后由城南陈家收养，取名陈瑞。

此事我亦方才知晓，此前记忆全无。

勿扰陈家，孩子无辜。

林婉容"

写完后，我让小翠立刻送去付景逸住的客栈。这一夜，我睁眼到天明，脑海中全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他长什么样？像我还是像付景逸？陈家待他好吗？

第二天清晨，我刚打开店门，付景逸就站在了门外，眼下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婉容..."他声音沙哑，"那孩子...是真的？"

我默默点头，侧身让他进店。他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站稳，昔日的从容荡然无存，像个迷路的旅人。

"我...我去看了那孩子。"他低声说，"从远处...他眉眼很像你。"

我胸口一痛："付大人，孩子已经五岁了，在陈家过得很好。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那是我的儿子！"付景逸突然激动起来，"我付家的血脉，怎么能流落在外？"

"那你想怎样？"我冷冷地问，"公开他的身份？让你现在的妻子知道你在外有个私生子？让那孩子从此背负'外室所生'的名声？"

付景逸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颓然坐下："我...我可以暗中资助陈家..."

"不必了。"我打断他，"陈家不缺钱。你若真为孩子着想，就让他平静地长大。"

付景逸双手抱头，沉默良久，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当他再抬头时，眼中竟有泪光："婉容...对不起...为一切..."

这句道歉来得太迟，我已经不需要了。奇怪的是，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种淡淡的悲哀。我们曾经那么亲密，如今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都过去了。"我平静地说，"我现在过得很好。"

付景逸环顾绣坊，目光在那些精美的绣品上流连："是啊...你从来都这么能干。"他苦笑，"当年是我眼拙，把你当作需要庇护的弱女子..."

"付大人若无他事，我还要开店。"我下了逐客令。

他站起身，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这个...给你。"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羊脂玉佩，上面雕着并蒂莲。"这是..."

"给孩子准备的。"付景逸轻声说，"本想等他出生时送给他...现在，由你保管吧。若有一天他想认我这个父亲...或者你需要任何帮助..."

我将玉佩推回去："不必了。"

付景逸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我明白了。"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影佝偻得像老了十岁。

"付景逸。"我突然叫住他，"谢谢你...当年救我出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