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王爷赏赐的,沈瑜为了显示大度分给我的,还有我自己偷偷变卖的首饰,加起来足够我们在临州安身立命。"
她拿起那张银票,眼前浮现出萧景桓教她识字算数的情景。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雨天,她刚被萧景桓从教坊司带出来不久。因为顾家获罪,她这个将门嫡女被没入教坊司,虽然因宁王干预未曾接客,但那段日子仍是噩梦。
"手腕要放松,不要这么用力。"萧景桓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对,就是这样...微月的字越来越好了。"
那时的萧景桓眉眼温柔,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他会因为她学会了一个新字而欣喜,会因为她弹好了一首曲子而赏她珍贵的古琴谱。
"夫人?"小满的呼唤让她回过神来。
阮卿收起银票,起身整理衣裙:"走吧,别让牙人等久了。"
临州的街道比京城窄些,但热闹不减。阮卿戴着帷帽,和小满一前一后走着。路过一家书肆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书肆门口挂着新书告示,其中一行写着《宁王诗集》——萧景桓的诗作,竟然已经流传到临州来了。
"这位夫人可是对诗集感兴趣?"书肆老板热情地招呼,"这是京城宁王殿下的新作,才到货没几天,卖得可好了。"
阮卿的手指微微发抖。萧景桓的诗,她几乎能背出每一首。那些缠绵悱恻的诗句,有多少是写给她的,又有多少是写给出身高贵的沈瑜的?
"不必了。"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牙人约在忘忧阁见面。这家位于临州城中心地带的酒楼位置极佳,却因经营不善濒临倒闭。老掌柜急着回乡,价钱要得很低。
"阮夫人,您看这地段,这建筑,三百两银子绝对是捡了大便宜!"牙人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说话时眼睛滴溜溜地转。
阮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座两层木楼。大堂宽敞,二楼有六间雅室,后院还有厨房和两间小厢房。虽然桌椅陈旧,但整体结构完好。
"二百五十两。"她淡淡道,"今天就能付现银。"
牙人面露难色:"这...老掌柜要的是三百两..."
"二百五十两,不然我另寻别家。"阮卿作势要走。
"成!就二百五十两!"牙人连忙答应,"夫人真是爽快人!"
签契约时,阮卿的手很稳。她写下"阮卿"二字,笔迹与从前顾微月的字已大不相同。这是她刻意练习的结果——既然要重新开始,就要彻底抹去过去的痕迹。
契约签完,银货两讫。牙人笑眯眯地收好银子,突然问道:"听夫人口音,像是京城人士?"
阮卿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显:"祖籍京城,随先夫南下经商,如今寡居于此。"
"原来如此。"牙人露出同情的神色,"那夫人经营酒楼,可有帮手?"
"有个远房侄子过几日会来。"阮卿随口编造,"他在扬州学过厨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