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兮刚用无菌纱布草草裹住擦伤的膝盖,指腹还沾着未干的生理盐水刚打开门就看见。
他左手攥着瓶碘伏,右手捏着包棉签,塑料包装被指节捏得微微发皱,平日里总是垂着眼的模样,此刻耳尖却泛着点不自然的红。
简兮着实愣了愣。
胡枫向来是队里最沉默的那个,训练后总独自坐在角落擦器械,连跟人说句完整的话都要顿上两秒,此刻却主动凑过来,连呼吸都比平时急了半拍。
胡枫“兮姐,你没消毒,我帮你处理一下。”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被砂纸轻轻磨过,目光落在她膝盖的纱布上,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
简兮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胡枫在她对面坐下,膝盖几乎要碰到她的裤脚。
他先将碘伏瓶盖拧开,棉签蘸取药液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瓶身却还是晃了晃,几滴碘伏落在他的白球鞋上,晕开小小的棕褐色印记。
他没在意,只是伸手去解简兮刚系好的纱布——她的指尖还留在打结的地方,他的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空气里忽然就飘进了消毒水之外的、说不清的甜。
纱布解开的瞬间,擦伤的红肿暴露在灯光下,胡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拿着棉签的手悬在半空,调整了好几次角度,才轻轻碰在伤口边缘。
胡枫“疼的话你说。”
他头也没抬,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棉签擦过皮肤时,力道轻得像羽毛,却让简兮的心跳漏了一拍。
长椅本就不宽,两人对坐的姿势本就近,简兮想往后挪一点,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台阶,身体猛地一歪。
胡枫眼疾手快地伸手扶她,掌心刚碰到她的胳膊,两人的额头就轻轻撞在了一起。
那一下撞得并不重,却像有电流顺着额头传遍全身。
简兮能清晰地闻到胡枫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他身上微热的气息;
胡枫则能看见她垂着眼时,睫毛轻轻颤动的弧度,连她鼻尖上细不可察的小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脸瞬间就红了,从耳尖一直蔓延到下颌线,连握着棉签的手都微微发颤,碘伏在棉签上晕开更大的范围。
简兮“你热啊?”
简兮先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红的脸颊,温度烫得惊人。
胡枫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却又没真的躲开,只是把脸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
胡枫“没。”
他重新低下头消毒,动作却比刚才更慢了。
棉签擦过伤口时,简兮没觉得疼,反而觉得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膝盖上,带着点痒。
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看着他因为紧张而抿成一条线的唇
原来他的不善言辞,从来都不是不在意。
碘伏快用完时,胡枫终于处理完伤口,他拿出新的纱布,小心翼翼地缠在她的膝盖上。
打结时,他的手指不小心又碰到她的皮肤,这次他没躲开,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慌乱,又有点藏不住的温柔。
胡枫“好了,明天记得再换一次药。”
他说完,就想把用过的棉签和空碘伏瓶收起来,却被简兮拉住了手腕。
简兮“阿枫,”
简兮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他停下动作
简兮“下次不用这么紧张,我不疼。”
胡枫的耳朵又红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
胡枫“我怕弄疼你。”
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点夏末的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息。
简兮看着他发红的脸,忍不住又笑了,这次她没再松手,只是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腕
简兮“那下次,还让你帮我处理,好不好?”
胡枫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有星星落进了眼底。
他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清楚了些,却还是带着点羞赧
胡枫“好。”
室内的灯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连空气都好像变得甜丝丝的。
用过的碘伏瓶躺在一旁,棉签上的药液已经干涸,可那瞬间相撞的额头、发烫的脸颊,还有藏在沉默里的温柔,却像落在心底的小石子,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