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我站在瑞康生物科技大厦前,玻璃幕墙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法院终审判决下来的第二天,我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装着泛黄的实验日志复印件和一张泛黄的照片——戴着氧气面罩的女人躺在手术台上,手腕内侧有个三角形胎记。
那是我母亲。
我颤抖着翻到日志最后一页,日期停留在2003年12月24日:"第73号实验体生命体征衰竭,基因融合出现排异反应。建议启动应急预案。" 钢笔字迹被水渍晕染,最后一行字模糊得像道伤疤。
深夜,我再次潜入废弃医院。月光从破碎的窗棂斜斜切进来,在积灰的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下到地下室,暗室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幽蓝的光。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女声从黑暗中渗出。
我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扫过之处,铁柜前蜷缩着个身影。乱蓬蓬的头发下,那张熟悉的脸已经溃烂大半,露出红白相间的肌肉组织。她缓缓抬起左手,手腕内侧的三角形胎记正在发光。
"他们说...说只要我撑到冬至,就能获得永生..."她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腐烂的嘴唇裂开渗血,"可我现在这样,算什么永生?"
我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手术台。空气中突然弥漫起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墙上的阴影开始蠕动。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从暗门里走出,手术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73号实验体,你该回去了。"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女人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她的皮肤下鼓起无数肉瘤,转眼间就分裂成数十只黏糊糊的生物,在地面拖出暗红色的痕迹。
我抓起手术台上的金属托盘砸向面具男,转身冲向暗门。身后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暗门后是条螺旋向下的阶梯,尽头是泛着荧光的巨大培养舱,里面漂浮着数百具畸形躯体。
"这些都是你的同类。"面具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见通风管道里密密麻麻的眼睛,那些本该是人的生物四肢退化,头颅膨胀成半透明的囊泡。最上方的玻璃罩里,悬浮着个婴儿大小的球体,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
"这就是我们追求的进化。"面具男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左边脸布满鳞片的畸形面容,"而你,是最后一个完美容器。"
警报声突然炸响,培养舱的红灯开始旋转。我听见头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抬头看见无数囊泡破裂,粘稠的液体裹挟着畸形生物倾泻而下。
在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母亲站在培养舱前,手腕的胎记与球体发出的蓝光完美契合。她转身朝我微笑,腐烂的面容突然变得年轻,仿佛回到了我记忆中那个总爱哼唱摇篮曲的夜晚。
四个月后
我在精神病院的监护室醒来,手腕缠着渗血的纱布。穿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陈小姐,您已经连续三天在梦中攻击医护人员了。"
我盯着他别在胸前的工牌——"瑞康精神康复中心",突然想起判决书上写的:所有涉案机构已被查封。但这个名字让我胃里翻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左手腕内侧的三角形胎记。
深夜,我被尿意惊醒。走廊的应急灯投下青灰色的影子,护士站空无一人。经过307病房时,门缝里漏出微弱的蓝光,和记忆中培养舱的光芒一模一样。
"进来。"沙哑的女声响起。
我僵在原地,直到门自动打开。病床上蜷缩着个女人,背对着我,她的头发像被烧过的枯草,皮肤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当她转身时,我看见那张脸——正是终章里腐烂的母亲。
"他们说我疯了,"她突然掀开病号服,露出布满肉瘤的腹部,"但你看,我真的怀孕了。"
我踉跄后退,撞翻了旁边的医疗器械。女人腹部的肉瘤突然剧烈蠕动,一道蓝光刺破皮肤,从中钻出个婴儿大小的球体,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
"妈妈说,要把它放进你身体里..."女人突然尖叫着扑过来,指尖长出锋利的骨刃。
我转身就跑,却发现所有病房的门都在打开。那些本该是人的生物从里面爬出来,他们的皮肤下闪烁着蓝光,眼神呆滞却充满攻击性。
"73号实验体,你该回去了。"熟悉的沙哑嗓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见通风管道里密密麻麻的眼睛,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倒挂在管道上,手术刀在月光下泛着紫光。他身后跟着无数畸形生物,它们的身体与金属管道融合,血管像藤蔓般缠绕在钢铁支架上。
"瑞康的研究从未停止,"面具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以为查封就能阻止进化?我们已经渗透进整个医疗系统。"
他的手术刀划向我的喉咙,我本能地用手臂格挡。鲜血喷涌的瞬间,我手腕的胎记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所有生物在光芒中停滞。
我看见母亲站在走廊尽头,她的身体变得透明,身后浮现出无数基因链组成的矩阵。"带着这个离开,"她将什么东西塞进我掌心,"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光芒消散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草坪上。远处传来警笛声,掌心躺着块破碎的U盘,里面存着瑞康生物科技所有核心数据——包括如何逆转基因融合的关键代码。
结局
我最终将U盘交给了国际刑警组织。瑞康生物科技的全球网络被连根拔起,但那些已经变异的人类永远留在了黑暗中。
至于我手腕的胎记,在某个月圆之夜突然消失了。而每当我走过医院或实验室时,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我,提醒着这个世界永远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