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儿,快些,再快些!”
金芷铃掀开马车帘子不断的催促着紫儿。
她来了这世界也有段日子了,却从来没有觉得京城像今晚这么大过。
也从没觉得去往城东的路那么长,那么难走。
是她伤了他的心,早知道事情还有转机她就不该那样无情的对他!
“姑娘,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紫儿一边急挥马鞭一边说道。
玄奕在她身后撅着嘴道:“姐姐,马车颠得宝宝好难受,咱们不去了好不好……”
金芷铃此刻心里已经是山崩地裂,哪里注意到他的小表情,只是头也没回的说道:“奕儿若是觉得难受,你先回去。”
玄奕眼中闪过一丝快若闪电的失落,随即扑上来搂住了她的手臂,“姐姐不回去,宝宝也不回去。”
金芷铃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略带歉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奕儿乖。”
玄奕的身子一僵,随后垂眼将自己的脑袋在她的肩头蹭了蹭没有言语。
终于一路疾驰许久,他们的马车在一声嘶鸣后,停在了清风阁的门口。
金芷铃不等紫儿放好马凳就跳了下来,提着裙子往里头跑去。
紫儿吓了一跳,赶紧叫玄奕跟了上去。
金芷铃疾步如飞的跑进中庭,左右环顾正想着到底他们人在哪里时,一个人朝她招了招手。
“金家大姑娘是吧?来来,六王爷在这里!”
金芷铃:……
我这是看到活的蜡笔小新了吗?
抬腿就要跟上去。
飞奔而来的玄奕却一把拉住她,“别去,小心有诈!”
一瞬间,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语气稳重谨慎。
金芷铃一惊,停住脚步,但又狐疑的转头看向身边一直被她视作大男孩一般的男人。
他脸上还是那副天真懵懂的样子,指着那男人,“姐姐,他的眉毛这样这样,看起来好像坏人,姐姐不要过去。”
金芷铃暗暗责怪自己太多心了。
一个天真无邪的小朋友怎么会装傻骗人呢?
不会的,不会的。
摇了摇头,她将心头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到一边,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了。
“你是何人?王爷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边急匆匆的走,金芷铃一边焦急问道。
“下官是京郊武源县县令,宋河范。”
“噗……送盒饭?好、好名字!”
金芷铃虽然此刻心情沉重,却也忍不住被他的名字逗笑。
宋河范撩着前摆在前头带路,浑然不觉自己的名字到底哪里好笑,但又觉得能让未来的王妃笑上一笑似乎也是件与有荣焉的好事。
于是得意的解释道:“家父是先帝那会儿的河道巡按,范字乃我母姓,所以我就叫宋河范。”
金芷铃:“原来如此。”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龙君睿所在的花厅门口。
金芷铃远远的看见花厅深处一群人围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心里着实慌乱了起来。
“金姑娘。”
霁白看见她,脸色苍白的走了过,朝她拱了拱手,神情颇为沉重。
“他怎么了?”
金芷铃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袖问道。
霁白悲悲切切,垂眼道:“还没醒,也不知道……何时会醒,他、他可还有好些个公务没处理呢。”
闻言,金芷铃如遭雷劈,心里瞬间豁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
“他、他不是很厉害的么、怎么会……”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着推开霁白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
宋河范赶紧跟上去替她拨开众人。
人群散开,露出地上两个躺得笔直的人。
“蓝、蓝光兄……六王爷,你别吓我,你、你这是怎么了?”
金芷铃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明明这厮早上还凶神恶煞的欺负咱,这这这到了晚间他怎么就……怎么就……
“喂,小蓝人,你、你快起来呀!”
吐槽归吐槽,可是身子却很诚实的蹲了下来,跪坐在他身边。
龙君睿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脸色白得就跟她办公室里的A4纸一样。
和他并排躺着是同样一动不动的斐墨。
她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如同窒息一般愣在原地半天,才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龙君睿。
毫无反应。
嘀嗒,嘀嗒!
怎么了?
下雨了?
她的视线怎么也模糊了?
金芷铃看着一滴滴落在龙君睿绛紫色衣襟上的水珠,缓缓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面颊。
啊……那不是雨,是咱的眼泪。
是咱哭了。
呵……
她流着眼泪苦笑了一下。
咱真傻,这偌大的花厅就算外面下雨又怎么会淋到里头来呢?
“不是说他只是昏迷么?”
她动了动嘴,发现自己的喉咙竟干涩的紧,每说一个字都是艰难万分。
霁白上前来,哀伤的说道:“刚在赵悦发难我们,王爷本来已经十拿九稳可以把人拿下,可是忽然之间来了一带着银狐面具的高手,爷一时不防就……”
话说到一半他就哽咽起来,扭过头泣不成声。
众人齐齐看向金芷铃,脸上露出各种复杂神色。
金芷铃心头一滞,颓然的垂下双手,像个没有魂的人一般站了起来。
“死了?他真的死了?他怎么就……死了?”
紫儿心疼她,赶紧上前来搀住了她。
可是金芷铃的身子却一歪,靠着紫儿一个错步,无意中一脚踩在斐墨的手上。
原本应该死得很“安详”的斐墨顿时脸皮一阵抽搐。
紫儿:……
“姑娘,你看他……”
金芷铃:……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时霁白转过身。
神情凄苦的问道:“金姑娘,爷叫我问问你,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的心里可曾有过他,哪怕只是一点点?”
金芷铃挑眉。
随即擦了擦眼泪,垂眼说道:“哎……逝者已矣,霁副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这里还需要你处理后事,你自己保重。”
霁白猝不及防:……
不是,金姑娘,你要按剧本走啊喂!
“金姑娘,你还没回答属下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哦,爱不爱过他是吧?”金芷铃扶着额头,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嗐,逝者已矣,现在再说爱不爱不都白搭吗?紫儿,奕儿,我们走,霁副将你节哀吧。”
霁白手足无措,看看地上的龙君睿,又看着头也不回就要离开的金芷铃主仆。
玄奕欢天喜地的点了点头,拉着金芷铃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