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虞梦翻了个身,咽喉痛痒,眼皮发紧。
“阿嚏!”
阿湛醒了。
床板嘎吱作响,虞梦感到浑身酸软无力,软绵绵的像一滩融化的骨水。
不会这么巧吧?
虞梦撑着手臂起身,鼻腔不通畅,脑袋沉沉发烫。
“哥哥?”
“你别起来……盖好被子。”虞梦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带着些许沙哑。
果不其然,她感冒了。
就昨天虞梦在雨里狂奔的架势,不生病才怪。
虞梦走进厨房,往肚子里灌了大碗热水,才觉得鼻腔通畅了些。
阿湛洗漱完,摸摸虞梦的额头:“感冒了。”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虞梦说着,还狠狠吸了一口冷气,呛得咳嗽。
“我们去卫生所看看吧。”阿湛拉起虞梦的手,她的手心滚烫。
虞梦感觉身子软绵绵,轻飘飘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混沌了。
摆摆手:“不要,睡一觉……”
虞梦身子沉沉犯懒,真是从来不生病,一病就大病。
阿湛见虞梦又赖赖包进被窝里,披上外套下楼敲了黄薇家的门。
黄薇这两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今天回来了没。
门缝渐宽,黄薇瞧着裹得像粽子似的阿湛,问他要去哪。
“黄姐姐,我姐姐感冒了,麻烦你照顾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小甜嗓裹成了小烟嗓,黄薇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话,阿湛一溜烟就没影了。
大约十分钟后,不隔音的楼道里传来急促的奔跑脚步声。
阿湛打开门,喘了两口气,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是吴大夫开的药。
黄薇见阿湛风尘仆仆,没有想到他是去给虞梦买药。
她嘱咐阿湛多备些热水,虞梦额头上的毛巾要是凉了就再换一条,而后下了楼。
阿湛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床边,桌上放一盆热水,桌下放两瓶热水壶。
虞梦眉头微蹙,额角虚汗频频渗出,仿佛遇到了可怕的梦魇,间断地吐纳哼哼。
阿湛拧了热毛巾替虞梦擦拭,她的脸颊滚烫,白皙的小脸印上艳艳的红。
不知过了多久,阿湛一直未合上眼,他坐在床边,目不转睛,时刻观察虞梦的情况。
渐午的艳阳透过玻璃窗照射,屋子里很快融成一片暖和。
唯有角落里那张床,终年被阴影覆盖,不见阳光。
阿湛守在床边,目光如炬,两颗黑宝石似的眸子紧锁着,如同一条小狼崽在幽暗中守着它的猎物,不容染指,蓄势待发。
虞梦睁开酸涩的眼睛,感觉浑身的骨头散架似的酸软得要命。
阿湛正坐在小凳子上,直直挺立,两眼轻阖。
虞梦一有动静,阿湛就睁开了眼。
“阿湛……”虞梦沙哑地唤了声。
“你怎么坐在这,冷不冷?”
虞梦看见床边的盆和水瓶,知道是阿湛一直守在床边照顾自己。
“不冷。”阿湛摇头,握紧虞梦的双手。
他的手心如火炉般炙热,暖暖的烫到虞梦的心口。
“我喂你吃药。”
阿湛端来温水,泡了冲剂,把药片递给虞梦。
虞梦接过碗和药,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谢谢阿湛。”
喝过药后,阿湛让虞梦再休息一会,独自到厨房忙活起来。
虞梦在床上平躺,两眼注视着天花板,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甜滋滋的。
阿湛就像一颗蜜糖,回味无穷的甜,恰到好处的黏。
原来被照顾和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虞梦觉得自己简直是捡到宝贝了。
中午的时候,虞梦能下床了,除了还有些咳嗽,其他症状暂时没有。
吃过饭,两人正准备趁着艳阳高照出去散散步,却听见一道来历不明的敲门声。
声音沉重有力,不似黄薇平常那般轻柔。
虞梦开了门,见门外是方大婶。
方大婶伸长脖子往屋里扫了一眼。
脸色瞬间狰狞起来,推了虞梦一把:“快把我儿子还来!”
虞梦被这一推险些往后栽,毕竟病还没大好,她也没想到方大婶会推她。
“你干什么!”阿湛护在虞梦身前,眼神瞬间冷下来。
“你走开!我跟她说话!”方大婶推了阿湛手臂一下,没能推开,只能杵在原地。
“方婶,你有什么事吗?”虞梦站在阿湛身后,冷静应声。
“你别装模作样!快把我儿子还来!”
“方婶,你儿子在哪我怎么会知道?”虞梦道。
“她被你叫的那些警察抓起来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从小就报复心重,我家方强就是被你给害的!”
“方婶,你空口无凭诬赖我,方强被抓那是他罪有应得,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说话呢!”方大婶的声音一下拔高了好几度,尖锐刺耳。
“你和你妈一样!不要脸!做了事不承认,我家方强平白无故被抓进去了,都是你这坏丫头干的,要不是你和警察说我家方强和人贩子有关系,他怎么可能会被带走!”
“方婶!”虞梦压抑心底的怒火,沉气抑声。
“我敬你是长辈,但这也不是你在我家撒泼的理由,你儿子的事你自己解决,找我没用!”
方大婶趁机钻进屋子里,四下张望。
虞茉莉的眼睛直直盯着方婶看,方大婶冷冷一哼,推倒热水壶。
水壶外壳裂开,瓶胆碎了一地,热水滋滋冒着热气。
“方婶!你太过分了!”虞梦尽声大吼,可那从胸腔里浮出来的声音却轻飘飘的无力。
“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儿子还来,我就不走了!”
方大婶一屁股坐在床头,虞茉莉颤抖着手,眼珠子快从眼眶里蹦出来。
虞梦没想到方大婶这么难缠,攥紧拳头,极力压抑着心底沉沉的怒意。
阿湛一手覆住虞梦的拳头,与她相视一眼,随后三两步冲到方婶眼前,拽着她的外套袖子,将她猛拽下床。
“从我家滚出去!”
语气中的不容侵犯直把方婶震慑一惊。
但一想到阿湛还只是个小孩,方大婶的胆瞬间又大了起来。
“你让她打电话到派出所,把我儿子放出来,要不然我就赖在这里!”
阿湛不想和她废话,把方婶从地上一拖,一路拉拽,扔出门。
方大婶磕磕撞撞,被一个小孩子跟个拖把似的拖拉硬拽,身上的衣服皱成一团棉花,直直溜溜往脑门上窜。
方大婶一手紧紧扳住门缝,死活不肯松手。
“狗娘养的小孩!你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我就死在你们家!天天在天花板上盯着你们!”
方大婶越说越起劲,威胁叫嚷,又哭又闹,把楼下的住户都喊来了。
“那你死。”
哐当——
阿湛扔下一把菜刀。
刀刃明晃晃蹦起,吓得方大婶两肩一震,木鱼似的眼珠子呆呆愣着,一动不敢动。
阿湛的眼冷冷扫过方大婶拧皱成一团的老脸,狭长的美眸一敛。
下一秒,方大婶的脸瞬间皱成朵菊花,白嗓生扯,哭天喊地,装疯卖惨,捶地大闹:“你们看看!你们看啊!这小孩让我去死啊!”
阿湛把菜刀往方婶眼前一踢,眼神凛凛扫射,吓得方大婶直往后挪动。
虞梦将阿湛护在身前,“方婶,方强是警察带走的,你要真有本事就去派出所门口闹,别在我家门口丢人现眼!”
“好啊!好啊!那你跟我走!去派出所!”方大婶拽住虞梦往楼底冲。
楼房的住户都挤在四楼这片楼梯口,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阿湛堵在人群中,任凭如何伸手去找虞梦,都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