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江平派出所,姚欣。”
“喂!是姚警官吗?我是阿湛。”阿湛故意提高了音调。
方大婶尖锐的嗓门戛然而止,四周顿时安静如鸡。
“姚姐姐,你昨天说有事就给你打电话,我现在有些问题要问你,你有空吗?”
电话那头一声应答,众人也听不见那头说了什么,只听见阿湛一人在说话。
“今天早上方大婶到我家里,把我家的热水瓶砸坏了,我让她出去,她一直不走,还说要赖在我家,对了,她还推了我姐姐……”
“哦……什么?这个叫私闯民宅?”
方大婶倒吸一口凉气。
“哦哦……要拘留是吗?几天啊……十天?好的,要罚款吗?哦……两百元以上?好的。”
方大婶瞪大双目,心尖一紧。
“方大婶还说她儿子是被冤枉的,说我姐姐污蔑他儿子……他儿子就是那个今天早上被你们派出所抓起来的方强呀……”
“嗯嗯。”阿湛自顾自的点头:“什么?他已经承认啦?哦……原来是属于帮助犯啊,要拘留管教吗?啊……要关这么久啊……”
阿湛故意拉长了尾音,引人猜疑。
这么久……是多久?
方大婶差点昏过去。
“姚姐姐,那你给我念一下,拐卖儿童罪要怎么判刑好吗?”
阿湛打开免提。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拐卖妇女、儿童处5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条文所列八种加重情节之一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
“谢谢姚姐姐,我挂啦,再见。”
“死……死刑!”方大婶什么都没听懂,就听懂了死刑两个字。
她两眼一翻,晕了。
大家走的走,散的散,几个村民合力把方大婶带回家去了。
“梦儿,没事吧?”刘婶拨开虞梦凌乱的发丝,她的手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刮在脸上刺刺麻麻的。
“敢情就老方家那口子自放自屁呢,我现在都生怕冤枉了人,都不知道该帮谁了。”刘大叔哼道。
“帮谁?你看不出帮谁呢?老方家那口子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梦儿多大,她多大,死皮赖脸地跟人家小姑娘撒泼打滚,合着他儿子就真干那事了。”刘婶瞪了刘大叔一眼。
“刘婶,刘大叔,谢谢你们。之前狗叔那事……”
虞梦想到当初二狗那件事,她也是因为一时冲动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有什么好谢的,我家婆娘说的对,我就是太容易冲动,二狗那事可把我给骂醒了,我后来回去想了想,我家刘小康当初可真混,要不是现在出去念大学了,我先好好打一顿再说!”刘大叔说笑道。
虞梦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阿湛黏在虞梦身侧,抬起头,也笑了笑。
“要我说,你家妹妹可真懂事,你看,比我们这些大人还会处理事,果然像方婶那样的,还是要交给警察,交给法律才行。”刘婶连连夸赞。
阿湛回了一个懂事礼貌的笑容。
“对,好好读书,好好读书,以后出了村,替我们看看外面的世界。”刘大叔乐呵呵道。
“外面风大,你们快回去吧,今早我看你妹妹急急忙忙跑出去到吴大夫那买药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刘婶关心道。
虞梦被一语点醒,她就想着家里的药是哪来的呢。
心底的温柔又泛滥了,阿湛可真懂事。
“小感冒而已,刘婶,刘大叔,你们也回去吧。”
送别了刘婶和刘大叔,虞梦带着阿湛和老李头上楼。
老李头手掌被金属割了一道,他刚才那么冲动把车给砸了,现在手可痛的不行。
“活该!”虞梦先小心给老李头清洗了伤口,嘴上得理不饶人,心里可没这么无情。
从前不论遇到什么事,老李头都站在她这一边,现在又有了阿湛护着自己,虞梦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阿湛手里拿着药水和绷带,这是上一次自己从屋顶摔下来砸伤的时候,虞梦去吴大夫那买的。
老李头盯着虞梦挺翘的鼻梁,嘻嘻笑。
“你在为阿湛那事怪我吗?”
虞梦猛的一用力,疼得老李头嗷嗷叫。
“我又没怪你。”虞梦白了他一眼。
她真没怪老李头。
老李头也是好心,只不过被有心人下了套,连虞梦也中招了。
老李头乐呵呵,也不管痛,转头看向阿湛。
阿湛站在原地,踌躇不前,满眼都是虞梦在照顾老李头的画面。
心底的小火苗开始熊熊燃烧。
她和老李头在一起的时候也笑得这么开心吗?
阿湛有些不开心。
“那阿湛怪我吗?”
阿湛没听到老李头说话,他的耳边只有虞梦一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阿湛怪我吗?”老李头又问了一声。
阿湛瞳孔猛得放大,从自己的小世界回到现实里。
“没有啊。”阿湛脸上绽开笑容,缓步上前。
阿湛不怪老李头。
如果没有老李头,虞梦也不会把阿湛丢下,不会发现红绳,更不会拼命找他。
虞梦因为愧疚而对阿湛加倍的好。
阿湛不能让虞梦也因为愧疚,对老李头加倍的好。
“哥哥,你生病了,还是让我来吧。”阿湛把药水和绷带放到桌上,不遗余力地把虞梦挤走了。
虞梦眨眨眼,心想阿湛怎么这么积极。
他以前明明不喜欢接近老李头的。
老李头也是一头雾水,他看着阿湛甜甜的笑容,挠挠头。
心想:是不是他刚才英雄救美的气势迷到阿湛了?阿湛现在破天荒地接受自己,难道……
老李头不敢往下想。
做不成虞梦的男朋友,做虞梦的妹夫?
当然不行!
阿湛轻手轻脚地给老李头包扎好,抬起头柔柔一笑。
老李头老脸一红,阿湛笑起来真好看,跟他姐一样好看。
阿湛才不管老李头想什么,他的笑容里包含着很多意思,比如:
离虞梦远一点
想靠近虞梦,想得美
少来我家
……
断然不是老李头想的那样。
老李头好不容易因为受伤能得到虞梦的垂爱,结果阿湛一直在旁边跟个电灯泡似的,杵在虞梦和老李头中间,不给他两说话的机会。
老李头左右为难。
左吧,是虞梦这个艳丽娇俏的小辣椒。
右吧,是阿湛这个大眼迷人的小奶包。
老李头在心底呐喊:天哪,这难道就是爱情转移吗?
“你干什么呢?”虞梦见老李头一会低头,一会皱眉,一会荡漾地笑,一会发苦地愁。
觉得他刚才在摔自行车的时候,顺便把自己的脑子也摔出去了。
老李头抬起下巴,昂着头,试图越过阿湛这个杵在中间的障碍,和虞梦亲密对话。
然,无果。
阿湛就是不让老李头过去。
老李头低头看阿湛时,阿湛就会回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阿湛认为自己意味深长的笑容其实在老李头眼里,是甜甜的笑容。
老李头很苦恼,他可不想成为姐妹感情破裂的导火索。
“那……虞梦,我就先走了,明天学校见。”老李头又看了阿湛两眼,在他的“微笑”送别下走出了门。
阿湛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一双微笑的大眼睛也变得沉沉如水。
明天?学校?
他忘了,老李头和虞梦是一个班的。
只要虞梦上学,他两在一起的时间就比阿湛和虞梦在一起的时间多。
虞梦全然没察觉到阿湛情绪的变化,熬了一锅姜汤端到桌面上,给阿湛暖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