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烛火摇曳，光晕余辉。
清亮的歌声在耳畔悠扬，阿湛手捧蛋糕，明亮的眼眸漾着一抹笑意。
老李头手里拿着气球，许智儿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饼干，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十一年前的十二月三十一号，那个元旦前夜的大雪天，虞梦降生了。
她的哭声清澈嘹亮，如玉珠落盘，在大雪夜中久久未歇。
那一天，虞茉莉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而虞梦也由此开始了她悲惨的一生。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时，她只能蹲在角落里，划开一支火柴，看焰火燃烬，然后问一句:
为什么当初我要来到这个世上
“生日快乐。”阿湛说。
心尖骤暖，虞梦忽的鼻尖一酸，眸子中，闪着泪光。
“生日快乐，虞梦。”许智儿笑若春风。
“生日快乐。”老李头说。
“谢谢……”虞梦笑中盈泪，万般滋味不知从何说来。
“快许愿吧。”阿湛把蛋糕举起。
虞梦双手合十，闭眼如圣女祷告，虔诚祈求。
吹熄蜡烛，老李头把电闸拉上，屋子里瞬间恢复亮堂。
阿湛把蛋糕摆放桌上，老李头一坐下便起哄:“快切蛋糕，切蛋糕，我饿死了。”
老李头和许智儿从放学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许智儿把饼干推向老李头，让他先垫一下肚子。
“虞梦，吃饼干，这是我和黄薇姐姐一起烤的。”许智儿微微一笑。
老李头和许智儿放学的时候和虞梦分道走，两人与阿湛在楼道底下会合，而后一起到了黄薇家里。
黄薇知道虞梦要过生日，也和一群小孩一起准备生日惊喜。
老李头吃了两块饼干，爪子想往蛋糕那伸，被阿湛无情拍开。
“这不是给你吃的，今天是哥哥生日。”
老李头这就不乐意了，“那怎么了，这蛋糕也有我一份力好吗，这奶油还是我买的呢。”
为了不让虞梦发现，老李头一直把奶油藏着掖着，许智儿也偷偷买了生日蜡烛，两个人就这么躲着虞梦躲了一下午。
蛋糕是阿湛做的，爱心胚底，糖浆画字，甚至上面只有一层白色的奶油。
可在虞梦的眼里，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生日礼物。
因为它包含了三个她最在乎的人的感情。
“尝尝阿湛的手艺啦……”老李头又想往蛋糕戳戳。
阿湛把蛋糕拢在自己面前，拒绝老李头占便宜。
虞梦分了蛋糕，老李头才得偿所愿。
“你不觉得你妹变了吗，你看他现在小气那样。”老李头刮了好大一块蛋糕往嘴里送。
阿湛抬起黑葡萄似的大眼，怒目而视。
“小气怎么了，小气也是我妹妹。”
“啧啧啧，你现在也太护着你妹了吧，我们多年来的情谊居然抵不过你们这两三个月的感情……”老李头装模作样抽泣，嘴里还塞着一大块奶油蛋糕。
“许智儿，你不吃啊？那给我吧！”老李头接过许智儿的蛋糕就两三口塞进嘴里。
“你！”虞梦气得想隔空打老李头:“许智儿是吃得慢，你怎么直接把人家蛋糕吃完了啊！”
老李头抬头，不知所以，憨憨地眨了下眼。
“那是我吃过的啊……”许智儿指着蛋糕，面色尴尬。
“吃过怎么了，吃过又不是不能吃。”老李头塞了最后一口，全然没在意许智儿尴尬的小表情。
“许姐姐，我的给你吃吧，我还没吃过呢。”阿湛把盘子移给许智儿。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谢谢阿湛，没事的，我吃些饼干就好啦。”
“你看，许智儿说自己吃饼干。”老李头又插嘴。
虞梦现在真想一鞋垫甩在老李头的大嘴巴子上。
结果现在饭桌上只有老李头一个人胡吃海塞的，其他人都看着他吃。
“别看我啊，都吃，别客气，别客气。”
老李头把虞梦的生日过成他自己的了。
“蛋糕都快被你吃完了。”阿湛瞪眼。
老李头匆匆接过阿湛的眼神，毫不在意:“真的好吃，比街上卖的好吃多了，阿湛，下回我生日你也帮我做一个呗。”
“我才不会给你做蛋糕。”阿湛别过脑袋，撞上虞梦的眼神，又笑逐颜开。
老李头心想阿湛怎么还两副面孔。
“都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我怎么觉得你对她两比对我还好。”
“吃那么多也堵不上你的嘴。”虞梦觉得老李头就是欠打。
“那怎么了……”老李头一嘴蛋糕鼓鼓囊囊的，“阿湛对你那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妹妹呢……”
话一出口，老李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笨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屋子瞬时间寂静，老李头仿佛感受到虞梦那两道尖锐的眼神，要在自己身上挖两个窟窿。
阿湛反而并不在意，他偷偷瞥了眼虞梦，想知道虞梦此刻会怎么做。
果不其然，虞梦动怒了。
桌上的蛋糕一个不留神飞了出去，砸了老李头一脸奶油。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啊！这是奶油啊，浪费啊浪费！！”老李头手忙脚乱，干脆钻到桌底下躲避攻击。
“滚出来。”虞梦低头俯视。
“别生气别生气，我说笑呢……”转眼看向阿湛:“你看，阿湛都没生气呢……对吧阿湛，小李哥不是故意的。”
虞梦和阿湛对视:“阿湛，你觉得呢？”
“打他。”
虞梦立刻动手。
老李头心里直呼无情。
打老李头的混战从老李头把奶油抹到虞梦脸上开始就逆转了。
紧接着阿湛，许智儿脸上也被抹了奶油，四个人在屋子里跑啊跳啊，小小的空间里充满欢声笑语。
终于闹腾完了，惨还是老李头最惨，他的脸现在跟个大花猫似的，只能看见两个黑溜溜的眼珠子在转。
四个人洗了把脸，抹开脸上的油腻子，瞬间清爽。
时候不早了，老李头要把许智儿送回家，两人打完招呼就此离去。
阿湛和虞梦立刻打扫“战场”，不知不觉就快十二点。
村里有了烟火气，楼下的小孩还在闹腾着不睡，等着午夜看烟花升起。
随着窗外一阵礼花轰鸣——
时分秒针重叠，彩炮筒里的烟花亮点直窜夜空，绽放出五彩缤纷的小花，稀稀疏疏落下烟灰星点。
紧接着，又有一道烟火在空中爆炸成花。
火树银花不夜天。
热闹的礼炮声在耳边不断轰鸣，阿湛望着窗外的姹紫嫣红，心情与那一晚截然不同。
一个人的烟火凄凉，烟花易冷。
可与虞梦一同看过的烟火，胜过江山如画。
“元旦快乐。”阿湛转过脸庞，手中握着一条月幕白的绸缎丝带。
他眼中的温柔如脉脉春水，一点一点荡漾开来。
这条丝带是当初阿湛第一次去小镇上时，虞梦为他买的。
“送给我的？”
阿湛唇边挂着笑意，微微点头。
“我知道，这叫，借花献佛。”
虞梦接过丝带，心底的感动淳淳酿开，融化成甜甜的蜜。
“希望每一年，都能和你一起看烟花。”阿湛凝视着虞梦的脸庞。
五彩的烟火折射出绚烂的光辉，柔柔扫过虞梦细长的笑眸。
她转身，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眸星光熠熠，含笑含俏，漾着丝丝笑意。
“新年快乐，阿湛。”
“新年快乐。”
人生聚散，如梦泡影。
世界小得像一条街的布景
我们相遇了
你点点头
省略了所有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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