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节气还未褪去，又迎来上学的日子。
这天课间，走廊的人都看着那个匆匆跑过的身影停在校长办公室门口。
“请进。”
虞梦攥紧手中的通知单，心花怒放，推开了门。
中午放学，虞梦迫不及待赶回家里，要把好消息告诉阿湛。
“阿湛！太好了，你能上学了！”虞梦紧紧抱住阿湛，欣喜若狂。
阿湛能感受到虞梦此刻胸腔中的心跳声，像活泼的小鹿在欢乐地蹦跳。
虞梦展开通知单，大声念出来:“虞湛同学，恭喜你已通过我校的初轮考核，请于一月二十号携此单到国一小学进行笔试面试……”
阿湛接过虞梦手中的通知单看了一眼，发现上面还有虞梦被一中录取的消息。
虞梦在上个月参加了一中对外的提前批招生笔试，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被录取，并且为阿湛争取到入学国小的名额。
“我家阿湛马上就是国小的小学生了。”虞梦笑容满面。
阿湛面容平静，微微牵起的嘴角却是不达眼底的笑意。
“这个学校在哪？离一中远吗？”
“就在一中旁边，是附属小学。”
眸中的凝郁这才缓缓舒展开，阿湛抱抱虞梦，“我要当小学生。”
虞梦被一中录取的消息已经在学校传遍了，这就意味着她之后基本不需要来学校上课，等开学就是一名初中生。
可怜老李头还在为期末考发愁时，虞梦已经跳了一级拍拍屁股离校了。
这段日子，虞梦和周老板调整了在酒吧工作的时间，白天去许妈妈的花市上班，晚上在商业街摆摊。
她的摊位上挂满手工串的贝壳风铃，夜晚的风一吹，天幕如一片被星河揉碎的大海，响起浪花般的海铃声，吸引来街头巷尾的客人们。
贝壳风铃响，虞梦微微抬起下颌，眸若点漆。
她的目光凝远长夜，墨发上的月白丝带随风而舞，细眸流转，万紫千红间自有一道清秀绝俗的迷人。
这一瞬间在相机中永久定格。
不经意间，虞梦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许智儿。
许智儿挥了挥手，身后跟着一个二十模样的男人，他就是许智儿的哥哥，许智麟。
许智麟举起挂在脖子间的相机，露出阳光般的笑:“不介意我已经拍过你了吧。”
虞梦先是一愣，看了许智儿一眼，而后才反应过来，提起笑容:“不介意。”
“我经常听我们家智儿提起你。”许智麟又退后两步，细细打量，称赞:“真的很上镜，不考虑一下当杂志封面的模特吗？”
“谢谢智麟哥好意，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许智麟轻叹口气，略觉可惜，像虞梦这样的样貌和身材，简直就是为明星而生的。
她刚才在花丛中不经意表现出的那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让许智麟一下有了下一期杂志标题的灵感。
“要是有想法，随时联系我。”
许智麟大约猜出了虞梦的顾虑，“你别担心，我们杂志的目的是推广花艺，你要是想拍，摄影师只有我一个人，服装造型什么的绝不是那一种。”
“那一种”指的就是暴露型。
虞梦略一迟疑，不再谢绝，接过许智麟的名片。
晚上虞梦早早收摊回家，明天一早要陪阿湛去国小参加笔试。
“哥哥，你在找什么？”阿湛见虞梦在衣柜里翻翻找找，不知道要找什么。
虞梦终于从床底下的箱子里找到户口本。
国小是私立小学，规模大，规矩多，明天笔试，免不了要查户口。
“户口本啊，我记得虞茉莉给你登记过，明天一定要记得带。”
虞梦挥挥手里的户口本，随便翻了一下，确定阿湛的名字在户口本里。
“你看，虞湛。”虞梦指着阿湛的名字。
阿湛看见自己的名字，同时随意扫了一眼，刚好落在性别那一栏上。
性别:男
阿湛眉毛轻挑，微微一愣，怎么和虞茉莉说的不一样。
虞梦只确定了阿湛的名字，别的没关注，合上户口本，放进阿湛的书包里。
第二天早上，虞梦带着阿湛到了国小，校园里人山人海，都是家长们带着自家孩子来的，只有阿湛是姐姐牵着来。
在这么热闹的氛围里，阿湛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喜悦，冷漠的神情与校园格格不入。
监考老师打开户口本时，还来回打量阿湛，仔细核对了好几眼，但因时间紧迫，想问的话也没有问出口。
才刚过了二十分钟，阿湛就已经交卷出来了。
虞梦担心是不是题目太难阿湛不会做，毕竟国小的题目肯定不简单，这次考试的目的也是为了选拔尖子生。
阿湛出考场的时候没有说话，见到虞梦才露出笑脸，拉着虞梦说想快点回家。
两人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有老师喊阿湛的名字。
虞梦驻足，那老师走来，手里拿着一张试卷。
“你是虞湛的家长？”
“他是我妹妹，老师，出什么事了吗？”虞梦看见那张试卷是阿湛的，心里不免又担心了几分。
“是这样的，虞湛的考卷我们几个老师刚才看过了，他之前上过学吗？”
阿湛今年八岁，参加一年级的选拔考试确实不合乎常理。
“没有，所以这次才来参加考试的。”
老师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惊讶，从卷子底下抽出一张空白试卷:“我这里还有一份试卷，如果成绩理想，校方考虑让虞湛跳级。”
阿湛又回到了考场，两位老师坐在他身边监考，没过二十分钟，阿湛又交卷了。
老师让虞梦回去等通知，两人便又回到家里。
自从没去学校后，虞梦一直忙着赚钱，静下心来才发觉好像疏忽了阿湛，最近很少见到他的笑容。
虞梦不免担心阿湛多想，因此这几天都多抽点时间陪他。
“只有男生才能当男朋友吗？”阿湛靠着虞梦的肩膀，目光落在她翻页的修长手指上。
“嗯，是啊。”虞梦应答。
“男生和女生只有长头发和短头发的区别吗？”阿湛指着杂志里那一对婚纱模特。
虞梦笑了笑，声线温柔:“当然不是啊，区别有很多，比如声音，容貌，身材等等。男生还会长胡子。”
“那我有胡子吗？”
虞梦低着笑眼，耐心解释:“你是女生，怎么会有胡子。”
阿湛眼里的亮光忽然熄灭，脸色阴郁了几分，将小脑袋从虞梦肩膀上移开，闷闷不乐转过身去。
肩上的余温和重量一瞬离去，虞梦注意到阿湛的神情，合上杂志，戳戳他的小脸蛋，试探性开口:“怎么了？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笑一笑。”
虞梦转过阿湛的身子，垂垂眼尾，低头哄他:“是不是我说错话惹阿湛生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阿湛闻声抬起眼皮，水灵灵的大眼柔软无辜，看得虞梦心疼得不得了。
虞梦自从忙起来后一天很少着家，现在又给阿湛找到了学校，阿湛觉得上学后就更难和虞梦相处，难免不开心。
但他又喜欢虞梦哄他，每次虞梦哄人的时候都特别温柔，像只温顺的小猫咪。
“好啦，别生气了，明天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虞梦揽住阿湛，在怀里摇啊摇，连哄带劝，生怕他又不开心。
“我现在就想去。”
“现在？”虞梦看向窗外的天色，觉得并无不妥，便答应下了。
阿湛坐在虞梦身后抱着她，小脸贴背，目光灼灼。
降霜融化，枯树残叶簌簌作响，落下一地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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