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梦的房间也不小,此刻走进去,只有一张靠着墙壁的床和桌子还算显眼。
进门右手边的床恰好将外面的视线阻隔,她松下长发,又拿毛巾擦了擦。
关了门,习惯性先坐在床边。
阿湛插上吹风机,像揉猫一样替她松松长发,动作轻柔娴熟,水滴落得皮肤剔透,又凉又痒。
虞梦捻后落在锁骨的湿发,一条腿搭在床上,另一条腿在床脚晃着,垂着脑袋乖得像只猫咪。
坐着不用自己动手,懒懒的百无聊赖,于是她又捻起落在裙面的发丝打结又打结。
指尖抚发的温柔,微热的风拂过面颊发丝,就这么惬意享受,不知不觉招来了瞌睡虫。
阿湛拨开她垂长在额前的发,五指微微陷入发丝,松散着吹干。
她困得几乎快要栽下去,可依旧是直挺身子,眨眨眼赶走困意。
这些小表情都落在阿湛眼中,可爱的紧。
吹风机的声戛然而止,耳畔忽然清净,一瞬间难以适应。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闭上了眼,掀开眼皮醒醒神,慵懒的眸子还带着几分雾气。
困得不行,想找个地方靠一下。
“姐姐?”
阿湛的轻唤声自头上方传来,好像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才传到她的耳朵。
“是不是困了?”
她缓缓抬起脑袋,略有不舍地只睁了一只眼,听着这声温柔的询问更想睡了。
雾隐的灯光显得眼前高大的身影更加朦胧,虞梦这才将两只眼都睁开,他的模样完完全全揽入眼底。
很高,想抱。
阿湛低头看她,她也抬眼看他。
长睫盛着迷离碎光,湿漉漉落尽眼眸,就这样迷迷糊糊不知看向何处,清纯又勾引。
倦意只催促她快些躺下,却不知她这幅慵懒的猫样落在他人的眼里又是何等的光景。
“啊……”如惊慌的小鹿吓得轻叫了声,连带着困意通通散得一干二净。
她不知道阿湛为什么忽然捂住她的眼睛,纤细十指搭在他的手背上,问:“你干嘛?”
他的手心滚烫,声音都哑了几分。
“姐姐不是困了吗?早点睡吧。”
她觉得阿湛是关心她,在他转身去浴室的那几步,已自觉上床躺好。
浴室里传来水流哗啦声,她闭上眼,听到桌上的手机震动。
以为是自己的,才发现原来是阿湛的手机。
她没有看别人手机的习惯,只看见屏幕闪了闪,有一条陌生短信。
短信写着:谢谢,我已经走了。
按阿湛的交友圈,这不太像是他认识的人发的,或许是哪个陌生人发错了。
所以她一直等到阿湛从浴室出来,才开口:“你有一条陌生短信。”
阿湛随意擦了擦头发,并不着急拿起手机,好像全然不在意是谁发的。
虞梦见状,干脆和他念了短信内容:“那个人说,谢谢,我已经走了。”
“嗯……”他将毛巾随意握在手中,往虞梦递过来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淡淡说了声:“发错了,删掉吧。”
虞梦原本想也是这样,既然阿湛开口,她就帮他把短信删了。
他手机里的短信也寥寥无几,不过这都是常态,毕竟通讯录里只有三个人的手机除了业务短信也不会有别的信息。
阿湛吹干头发上床,身上是清冽的皂香。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抱过她,住院的半个多月从未这么真实拥有她的怀抱。
又香又软,忍不住又凑的更紧些。
虞梦睡觉时喜欢微微蜷着双腿,此刻那双脚丫正压在他的膝盖上,柔柔软软像棉花。
“再挤我就掉下去了。”虞梦转过脑袋,却没想他竟凑的这么近,冰凉的鼻尖碰到一丝温热的柔软,周身尽是他的呼吸。
她惊得眨眨眼,对上那双已笼罩在黑暗下的眼眸,应该是笑着的模样。
他并没有纠正自己的行为,反而另给了个解决方法:“那姐姐躺里面?”
里面就是靠墙的位置,不过她躺哪里都无所谓。
腰间那只大手却没有这句话反应快,待到虞梦想起身时才恋恋不舍松开。
她后悔,躺里面反而更挤了。
按阿湛这种挤法,这张床恐怕能躺四个人。
她甚至不敢动:“阿湛,是不是抱太紧了点?”
她又不会半夜逃跑,非要这么扣着才安心吗,没安全感也不该这样吧。
此言一出,阿湛忽然松了劲,连埋在她颈窝的呼吸都离得有些远。
抱的太紧,确实控制不住。
床中间忽然空了一块,虞梦翻了个身,发现阿湛已经转另一边睡了。
她自觉往那边靠近,填补中间空下来的位置,顿时身心开阔,呼吸顺畅。
只是在不经意的触碰间,他又往外挪了一下,抑制着心底不尽的欲望,连呼吸都显得沉重。
他不能再和虞梦睡了。
第一缕阳光透窗,虞梦依旧保持着入睡时的安静模样,而阿湛却已经早早起床。
当辗转难眠与梦中的纠缠碰撞,唯一能做的就是清醒,转移注意力。
一大早,虞梦收到了傅律师的短信,赵元一案二审改判。
当半个月前虞梦不再诉讼时,就已经放弃了二审的希望,这时再看着改判两个字,愣在床上久久,直到阿湛推门进来,才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成…成功了……”
难以置信,大快人心。
她甚至在想,如果十年后赵元再次出狱,她又该如何保护身边的人。
而这一次,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因为赵元被判终生监禁,这意味着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踏进社会一步。
手中的屏幕渐渐暗了下来,她还没从那条短信中走出来。
阿湛的手还握在门把上,并未打扰她此刻的情绪,只是望着她的脸庞,眼中漾起一抹笑。
了然于心,却又不能说破的笑容。
当所有的苦泪在心底翻涌,只有一颗尘埃落定的决心在告诉她:从今以后什么也不用怕。
到了中午,虞梦和阿湛去了北宜律师所,终于见到了傅律师本人。
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傅律师穿着一身正装,正义凛然,模样也就二十来岁。
比起周围几个年长,头发略显稀疏的律师,他真的非常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