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小时候，就算是泡在烂泥水坑里也从来不会哭。
她只想爬起来，把那些推她的人撕碎。
“哭了吗？”他的指尖触碰睫毛，没有湿。
“哪有这么容易哭！”虞梦别过脑袋，刚积攒的愁容都随着这一转头甩没了。
两腿抬上床，往里边挤:“你过去一点，分我坐。”
阿湛笑着，往里边坐了点。
虞梦无非就是在掩饰心里的伤春悲秋，又故作坚强不想让他看出来。
“姐姐坐这么近，是想和我睡吗？”
她瞥了一眼，没理这句话:“和你聊聊天。”
“聊什么？”
“聊……人生。”
“嗯。”他点点头，脑袋斜斜撑着，有些宠溺道:“你说。”
虞梦瞄了他一眼，盘起腿，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一时要她说，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察觉阿湛的目光，倒是找到个理由:“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不出来。”
反正不是她自己的锅。
他只是笑:“为什么？我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有大问题。
她以前就是被这双眼睛迷的才收留了他。
虞梦转了个身，面对他道:“怎么说呢，就是会骗人。”
巧妙打了个比方:“就是你走出去，用这样的眼神看一眼别的女孩，人家肯定就跟你跑了。”
阿湛被她逗笑了，他只会这么看她一个人而已。
反问:“那姐姐怎么不跟我跑？”
虞梦挑眉，这句话听着好像有抬举她的意味，有些傲娇答道:“还不是因为我定力好。”
“定力好……”阿湛细细琢磨这三个字，忍不住勾起唇角。
哪是她定力好，分明是他定力好。
不怀好意笑道:“这么说，我还要修炼几年才行。”
“嗯？”一头雾水。
虞梦嘴角抿成一条线，转头时，阿湛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脑勺靠着床头，冲她笑。
目光狡黠且热烈。
虞梦讽道:“你是小狐狸精吗？”
故作深沉，思索几秒钟:“争取成为能迷倒你的小狐狸精。”
虞梦扔了个枕头过去，软软的砸向阿湛的脸。
他抓住滑下的枕头，丢在一边，又听她骂道:“没大没小！”
阿湛颇有些恶劣笑了笑，适可而止。
找回刚才聊人生的话题，借此问出想问的话:“姐姐毕业后想去哪？”
“暂时还没想过，这不才大一吗，怎么就想毕业了？”
因为他想尽快掌握她未来的行迹，以防万一。
阿湛:“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虞梦在脑子里搜索了几个地方，又觉得不切实际，干脆打散念头:“没有。不过也有可能会待在北宜市。”
阿湛听到这句话，心情愉悦许多。
拨了拨她垂下来的秀发，轻轻拿捏，像在逗一只猫。
他起身时，虞梦覆身去拿床尾的手机，扑了个空。
铃声响得热烈，她拿起阿湛的手机，盯着屏幕问:“是不是姚欣姐回电话了？”
是姚欣的号码没错。
接通手机:“喂？”
随即而来一阵特别难听的方言叫骂声，说到底是谁从早打到晚让她不得安宁。
虞梦被突如其来的叫骂惊得肩一抖，赶紧拉开和手机的距离:“不好意思，打错了。”
随即立刻挂断。
那泼妇骂人好难听，仍让人心有余悸。
她盯着手机号码好一会，确定是姚欣给的号码没错，为什么回电话的是别人。
阿湛:“或许姚欣姐很早就不用这个号码了。”
虞梦心想有道理，又想到外面病恹恹的雪花，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试试能不能联系上。
想着，已自觉下床穿好拖鞋，往门外走去。
“不再多留一会吗？”
身后传来玩笑般的挽留声。
挥挥手:“不了不了，早点睡吧。”
门缝透进客厅的光亮，随着一阵轻巧的关门声，室内再一次陷入沉寂。
他躺下，一手枕着，拾起床上掉落的一根长发。
映在台灯下的发，纤长乌泽，从指尖一落，轻飘飘的不知所踪。
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复杂又矛盾。
＊
虞梦联系到江平镇的公安局，得知姚欣三年前就被调离覃江市，她的其他信息无从得知。
在问到虞梦为什么要找她时，她只说自己是姚欣的妹妹，很久没见她有点想。
公安局那边只说如果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知她。
她之所以撒谎见姚欣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局里不会因为一条狗而去寻一个主人。
可如果是人寻人就不一样了，家属找警察是理所当然的。
中午，虞梦再次把雪花送到宠物医院，它乖乖趴在桌上，接受康复治疗。
她知道，这其实只是在拖延时间。
受雪花的影响，虞梦每晚守着频道看看新闻，或者刷一刷本市的头条，看看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看什么？”阿湛坐下，剥了瓣橘子喂她。
虞梦刷着热点:“我在看，市长又上了什么样的头条。”
十个热点占五个，但不得不说沈一宏这几个月来确实有些作为。
抓经济建设，工农业生产，城市管理等等几乎亲力亲为，在市民心中成功巩固一个好市长的亲民形象。
上个月，在多个市公安局的配合下，齐拢县公安局破获了一起追踪四年的跨市州团伙贩毒案件，当时沈一宏还亲自颁发锦旗，慰问警察同志。
那几天都在宣传禁毒，大学里贴了横幅，虞念的小学还发了禁毒手册，传得轰轰烈烈。
阿湛扫了一眼屏幕，没有说话。
“还没联系上姚欣姐吗？”
虞梦摇摇头:“好几天了，公安局也没有打电话给我。”
看向阿湛，有些不忍道:“要不然我们早点为雪花准备身后事吧……”
她说这句话时，是很不愿意的。
可宠物医院里说，与其让它这么活着，不如早点走。
阿湛:“我明天把它带回来。”
两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虞念的房门，都打算晚点再告诉他。
中午阿湛把雪花接回家，虞梦接到公安局的电话，去了一趟局里。
局长见到虞梦时，还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你说你是姚欣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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